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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氏家训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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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发表于 2015-5-7 20:17:4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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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氏家训》简介

     《颜氏家训》是一本家训类教育书籍。经过颜家后人再三翻刻,因此也成了家训类教育书籍中流传最广的家训之一。它成书于隋文帝杨坚时期。全书共七卷二十篇:即《序致》、《教子》、《兄弟》、《后娶》、《治家》、《风操》、《慕贤》、《勉学》、《文章》、《名实》、《涉务》、《省事》、《止足》、《诫兵》、《养生》、《归心》、《书证》、《音辞》、《杂艺》、《终制》,内容广泛涉及儒学、佛学、道家、玄学、史学、文学、音韵、训诂、风俗习惯以及当时各地的生活方式,“又兼论字画音训,并考定典故,品弟文艺”,内容的确“曼衍旁涉”。主要是以传统儒家思想教育子弟,讲如何修身、治家、处世、为学等。其中也有许多意义积极的见解。如提倡学习,反对不学无术;认为学习以读书为主,又要注意工农商贾等各种技艺和知识;主张“学贵能行”,反对空谈高论,不务实际。对南朝士大夫虚浮柔弱之风进行了深切的揭露和批判。书中还对南北朝社会风气、习俗经常提出批评,如:赞成北方妇女参加劳动,反对重男轻女和买卖婚姻;提倡锻炼身体以养生,反对苟且偷生和炼丹服药追求长生;认为仕宦出处,要听其自然,反对钻营官职,贪图利禄。这在当时是难能可贵的。其中《文章》篇专谈文学问题,也奠定了他在中国文学批评史上的地位。《归心》篇宣传佛教思想,这也说明颜之推思想的复杂性。《书证》、《音辞》两篇讲古书训诂、音韵问题,表现出作者在这方面造诣很深。有人便据这《归心》《书证》、《音辞》等篇将《颜氏家训》归入杂家。
      作者北齐颜之推(531~590后)。之推字介。祖籍琅邪临沂(今属山东)人。梁湘东王萧绎镇荆州,以之推为其国左常侍。后随绎子萧方诸出镇郢州,掌书记。侯景陷郢州,几乎被杀,因救获免,押送建业。侯景之乱平息后,还江陵。萧绎称帝,任为散骑侍郎。西魏攻破江陵,被俘送长安。不久投奔北齐。官至黄门侍郎,平原太守。仕齐20年,不忘故国。北齐亡后入北周,为御史上士。隋开皇中,太子召为学士,后病逝。颜之推一生,历仕四朝,多次险遭杀身之祸,因此深怀忐忑之虑。曾著《观我生赋》叙其生平,文词清远,后世多将此赋与庾信《哀江南赋》并称。原有文集,已佚。诗仅存 5首。曾被王士□推为北魏、北齐间最优秀的作品(《古诗选》)。
      《颜氏家训》有清代赵曦明注本、卢文弨补注本,近人严式海补校注本。今人王利器先生有《颜氏家训集解》。
      《颜氏家训》,使该家族出了许多人材。颜家十几代人都极为富贵荣耀,担当朝廷要职,这与颜氏家学熏陶是分不开的。颜氏族人在世所得家产最终往往散放社会,只留给后辈这本祖训,并训谕后人谨遵不违,这才有了严家十几代兴旺。这些事实印证了良好的家庭教育对家族生存竞争的重要意义。现代暴发户总是昙花一现。某市曾于九十年代评出“十大青年企业家”,当年他们是何其风光,却没有几个想到禀祖训,立家规,塑造家学文化。到今天,才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十大青年企业家”只剩下寥寥无几。其他人要么犯案进了监狱,要么难以支撑而宣布破产,更何以谈三代富贵?与古人相比,差异实在太大。
      这一个月来,点睛目不旁视,专注于该书,把该书翻译了一遍(尚未校对完成)。同时也写了些读后感,欢迎各位不吝指教。
      2005年4月12日
      序致
      言行得体,举止高雅
      ——教育应该有什么样的目标?
      
      在农村,我们常听到对孩子一种评价语:“没家教”或“家教好”。指的是孩子有没有教养、风度、气质,也就是他的言行举止是否得体,高雅。人们普遍都认为,“教养、风度、气质”等不只是先生老师教育的结果,更主要是家庭父母熏陶训练的结果。一个人走到人前亮相,他说的几句话,他走的几步路,甚至几个细微的动作表情,都体现出他的家庭印记。在过去,是世家贵胄还是山野村夫,一看就明了。那么怎样做才能言行得体,举止高雅呢?当然在不同的场景有不同的具体要求,而如果能够从小得到“规行矩步,安辞定色”的训练,也许有点希望。
      “规行矩步,安辞定色”这句话来自《颜氏家训、序致》,全段内容如下:
      吾家风教,素为整密。昔在龆龀,便蒙诱诲;每从两兄,晓夕温凊。规行矩步,安辞定色,锵锵翼翼,若朝严君焉。赐以优言,问所好尚,励短引长,莫不恳笃。年始九岁,便丁荼蓼,家涂离散,百口索然。慈兄鞠养,苦辛备至;有仁无威,导示不切。虽读礼传,微爱属文,颇为凡人之所陶染,肆欲轻言,不修边幅。年十八九,少知砥砺,习若自然,卒难洗荡。二十已后,大过稀焉;每常心共口敌,性与情竞,夜觉晓非,今悔昨失,自怜无教,以至于斯。追思平昔之指,铭肌镂骨,非徒古书之诫,经目过耳也。故留此二十篇,以为汝曹后车耳。
      译成现代文,大致如此:
      我家的家教门风,一向严整周密。我过去在孩童时,就受到引导教训;常跟着两位兄长,早晚都要向父母请安(接受礼节训练)。坐立行走,都有规距;能从容的说话,有镇定的神态;走路说话小心翼翼,时刻都像拜见父母。父母常对我们说些鼓励的话,询问我们的志向爱好,勉励我们补短扬长,无不恳切实在,语重心长。年刚九岁,就成孤儿;家庭离散,亲友萧疏。长兄的抚养教导,辛勤劳苦;但他仁心太厚,威严不足;引导训示,不能切实。虽然读过《礼记》《春秋三传》,偏爱写些文章,常被一些平庸的人所熏陶感染,因此言行放肆,不注意细节的修养。到十八九岁时,才知道立志学习。但习惯成自然,终难洗心革面清除陋习。二十岁以后,大错已经不多。但常常是心与口作对,性与情比强;到傍晚才知道早晨的错误,今天又悔恨昨天的过失。自我怜悯没有受到良好的家教,才至于有这样的境况。追思平日的志向过往的行为,真是刻骨铭心;不只是把古书上的教诲,再抄一遍念一遍啊。所以写这二十篇留存家中,作为你们的后车之鉴罢了。
      《序致》部分是主要交代写《颜氏家训》这本书的目的,着重以作者自己的亲身经历为例子说明了家庭教育对培养个人心性的重要性。字里行间,洋溢着小时没得到必要的“家教”而造成自己幼时心性不修,而成人后常常“夜觉晓非,今悔昨失”的深深遗憾。
      我们从中可以得到这样一些启示:要成为一个高尚的人,也是颜子推先生那个时代的高贵的人,必须经过充分的礼仪训练,“规行矩步,安辞定色”,以养成士族家庭成员必备的风度气质,也是西方人常说的上流社会成员的必备的风度气质。现在,在经过二十世纪近100年的平民化过程后,贵族教育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因为中国大地上不复存在贵族。然而贵族教育中究竟有没有我们的现代教育所需要的精神资源呢?
      我们现代的家庭教育,父母对孩子的要求已经非常单纯:聪明。只要孩子聪明,他干什么都行。因此大多在培养孩子的智力水平上下功夫,而有谁注重了心性培育、习惯养成的教育?有谁从孩子小时候开始就进行礼仪规范、风度气质方面的训练?因此也有人说,现在的孩子是越来越“没家教”了。即使能教育到有点礼貌,也不复有那种“安辞定色”的气质了。到入学读书了,也是同样的标准:只看孩子的成绩,其他什么都可忽略。我就亲眼看到过不少聪明得很,成绩很好的孩子,但习惯很差,如不会收拾书桌,东西用到哪放到哪;礼貌差,别人帮了他,也不知道说声“谢谢”。更多的是,聪明是聪明了,成绩也不错,但脾气极差,自以为是,还很难合群,更谈不上礼仪教养,都是从小没得到心性培育、习惯养成教育的结果,马加爵只是一个极端而已。而且更突出的一个现象是,除了“聪明”与“成绩”是向上看齐的,其他方面的素质大多是向下看齐的,那就是所谓的培养大众意识。
      我们现在学校的基础教育,它是家庭教育、社会教育的风向标。学校教育也就是大众教育,目标无非就是“文字扫盲”,“普及知识”,直到今天的“义务教育”、“新课程”,也没有跳出这个层次。因为目标定位是大众教育,所以就没有必要去学习那些过去称为得体的言行高雅的举止之类的繁文缛节了,好象平民阶层就不需要礼仪规范了,“老大粗”是一面光荣的旗帜;因此古代“小学”的课程如“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之文”也就从学校教育扫地出门,只剩下“书数之文”;也就是说只要学生能认字、算数就行。将来如能凭此混饭,就很不错了;而如果能够不被比自己素质更差的人所骗,那就更了不起了。这就是当代基础教育的总体文化定位。这种教育的结果是识字率的上升与文化重心的下移。过去那种深沉浑厚的高雅文化已经退出历史舞台。我常为一些要中国学生去得诺贝尔奖的教师那种忧国忧民的精神所感动,但我们的教育目标既然定位在“大众教育”,只需要敏捷的反应能力,与那种奖项所需要的高级人才,需要培养的是超强的记忆力,长时间的注意力,敏锐的洞察力等能力,走的是两条道啊。
      家庭教育和学校教育一样,在心性培育与习惯养成方面早弃之如敝履,知识的积累也受到越来越多的批判,目标只集中在能力的训练上;而能力的训练又只集中在敏捷的反应能力方面,其他如学习及工作、生活的基础性能力如记忆力、注意力等都已经淡化或回避不谈。说是培养孩子的敏捷的反应能力,其实是让孩子们凭小聪明打发这黄金岁月,将来也凭这样的投机技巧混社会,似乎人生的目的就是把这匆匆百年的时光打发掉。整个儿的教育目标就是培养市侩,因为市侩们只需要能把眼前的钱捞到手而不需要有长期意识;因此只要敏捷的反应能力就行,其他能力的培养如记忆力与注意力等素质的培养都是多余的,浪费的。而家庭教育已经退位到作为学校教育的补充而不是并重;当然也只以智力的培养作为唯一的目标,以每小时计费的“家庭教师”,除了教育孩子英语数理化以提高考试成绩之外,还有教其他的吗?即使是送孩子去学音乐舞蹈、学书法美术,也不是以陶冶性情为目的,而是以“会不会”“能不能”为目的。家庭教育中“洒扫、应对、进退、礼乐、射御”等培育心性的教育已经变成陈腐的象征、嘲笑的对象,不论在家庭教育还是学校教育的实际操作过程中,“教育”基本上成为“智育”的代名词,似乎现代人,只剩下一个大脑。
      社会教育更是趋向于流俗。表现在文化上的,就有比方说“Q版”啦,“戏说”啦,“无厘头”啦等等看似机智其实浅薄的搞笑的东西。君不见《还珠格格》中的小燕子在皇宫中挑战容嫫嫫的滑稽镜头么?现代社会就是在呼唤小燕子那样的个性,而不需要繁文缛节,因为那意味着没个性。讲究“规行矩步,安辞定色”,那是在培养“小老人”,是老“腐儒”。甚至于就有人提出为什么要尊敬老师长辈?要人人平等!因此讲究礼节,就是提倡等级;讲究纪律,就是抑制个性。就在这样的教育新理念支持下,我们的家庭,我们的学校,都在有意无意地培养着未来的危险分子:说是培养平民意识,又不是培养安分守己的良民;而是鼓动着现在把课堂搞乱,以便将来能把社会搞乱。
      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然而这样“质胜文”的“野”教育就叫“基础教育”,也叫“普及教育”,也叫“义务教育”。那么是否就像英德等国当年的“大众教育”?如果是,那么,英德等国当年在“大众教育”之外,还有“精英教育”作为补充,他们在培养劳动大众之外,还有一个培养精英人才的机构(“文法中学”或“文科中学”,这种教育模式为“双轨制”),能够培养出“文质彬彬”的绅士淑女。因此,他们培养的结果有普通劳动者,也有文化精英;因此也能满足社会不同层次的文化需求。我们今天这个基础教育有什么目标导向?“有社会主义觉悟有文化的劳动者”?“四有”新人?拿什么来训练,以保证我们的孩子具有“觉悟”加“文化”?光靠各种课外复习资料的训练加上三月五日学学雷锋做一天好事,就能够“四有”?是的,我们有学习、纪律、卫生、两操的“四项竞赛”,我们有行为规范达标的“达标生”评选,但这些仅是一个文明人最基本的底线而已;我们就只满足于此么?我们考虑过提高一个层次,进行一下这“规行矩步,安辞定色”的训练么?“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我们虽然不能企及圣人的境界,我们就不能把“君子闺秀”作为教育上的更高的目标追求么?而一定要是已经死了的某人(譬如雷锋、赖宁)呢?现在有些学校把“绅士淑女”作为培养目标,这就是一种很有眼光的追求。它起码脱离了平庸化、流俗化的倾向。这种目标的推广与提升,会使社会、家庭都形成一种对高雅的追求,使人们对人生,对文化有一种更高层次的追求,可能会逐步抬高文化的重心;这也许就需要颜之推先生关于“规行矩步,安辞定色”的训练。而且这需要家庭教育的配合,更需要以家庭教育为主体,以造就言行得体,举止高雅的“有家教”的彬彬君子。
      人生,就应该追求高尚,高雅,高贵;而绝不应该追求低级,庸俗,低贱。整个二十世纪的“向下看齐”的文化平民化运动,应该就此打住!从一些学校已经开始的绅士淑女的培养目标中,我们又可以看到对那种高雅的风度气质的追求——一种对更完美的人生的追求,而不只是对温饱的追求。基础教育,无论是学校教育还是家庭教育,甚至是社会的媒体,都不能只是以培养做人的底线为目标,而应该在此基础上有更高的目标,鼓励进行的“规行矩步,安辞定色”的训练,鼓励把人培养成言行得体,举止高雅、文质彬彬的君子。这,也就是《大学》中“止于至善”的目标与导向。
      
      ——《颜氏家训》读后感系列之1

回复人:风语  回复时间:2005-10-09 12:20

    少成若天性,习惯成自然
      ――对孩子的早期教育思考
      
      在《教子》一章中,颜子推先生提出了孩子必须及早教育的观点,这对我们目前的家庭教育与学校教育都有很重要的启示。他说:
      上智不教而成,下愚虽教无益,中庸之人,不教不知也。古者,圣王有胎教之法:怀子三月,出居别宫,目不邪视,耳不妄听,音声滋味,以礼节之。书之玉版,藏诸金匮。生子咳(口是),师保固明孝仁礼义,导习之矣。凡庶纵不能尔,当及婴稚,识人颜色,知人喜怒,便加教诲,使为则为,使止则止。比及数岁,可省笞罚。父母威严而有慈,则子女畏慎而生孝矣。吾见世间,无教而有爱,每不能然;饮食运为,恣其所欲,宜诫翻奖,应诃反笑,至有识知,谓法当尔。骄慢已习,方复制之,捶挞至死而无威,忿怒日隆而增怨,逮于成长,终为败德。孔子云:“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是也。俗谚曰:“教妇初来,教儿婴孩。”诚哉斯语!
      用现代文说,大致如此:
      有上等智力的人不需要怎样的教育就能成人成才,属智力低下的人无论怎么教育也不会成器,而绝大多数智力中等的人,不教育是不行的。在古代,圣贤的君王有胎教之法,怀孕刚三个月,孕妇就出去住在另一宫中,眼睛不看不正当的事物,耳朵不听虚妄的声音,所听的音乐、所吃的东西的滋味,以有一定的礼法节制着。将孕妇的一言一行,写在玉版上,藏在金柜中。出生后一颦一笑,都由指定的师傅保姆引导教习他如何施行仁孝礼义了。一般的人家即使不能如此,也应该从婴儿开始教育。当能辨识人的脸色,懂得人的喜欢还是恼怒的表情后,就要加以教诲,让他去做就去做,让他停止就停止。等长到几岁,可让他知道做什么会遭处罚。父母平时有威严而又有慈爱,那么子女就敬畏谨慎而生孝顺之心了。我看现在世上,不少父母没有教育只有宠爱,常不能做到这些。吃喝游玩,千依百顺;应该惩诫时反而奖赏,应该发怒制止时反而笑着允许;等到他有点懂事时,认为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等到孩子骄横傲慢已经成为习惯,才要去制止他,即使你打死他,也树不起父母的威严,天天怒骂他也只能增加他的怨恨。等到他长大成人,最终成为无德的败家子。孔子说:“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就是这个意思。俗语说:“教媳妇要在刚进门时,教孩子要在婴儿时。”这话确实不错!
      从这段话中,我们可以看到:颜子推先生认为,对孩子的教育,有条件的情况下,要进行胎教;没条件的,也要在“识人颜色,知人喜怒”时,“便加教诲”;也就是及早的进行教育,而不是等问题出来了,才进行教育。他还引用了当时“教子婴孩,教妇新来”的谚语来论证。这教诲,在颜子推先生看来,就是有规有矩,“使为则为,使止则止”,以达到《序致》中说的“规行矩步,安辞定色”的目标。因为教育不是学点什么技巧三两天能完成的事,而是要经过长期的心性培育、习惯养成才行,而及早的教育,就有“少成若天性,习惯成自然”的效果。
      我们现在的父母,在孩子幼小时起,就对他千依百顺,常常是“宜诫翻奖,应诃反笑”。即使明知孩子的要求是不恰当的,也会满足他;明知孩子在做错事,也不阻止他。这样的现象,在现代家庭中真是见多不怪了。根本没有“让他去做就去做,让他停止就停止”的想法,因为这不是家长们不懂教育,他们是太懂了:他们这样的做法是有理论依据的,因为据说如果这样“使为则为,使止则止”了,就会养成“奴才”性格。谁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当奴才呢,当然是要当主子的了,于是只好自己先给孩子当奴才。他们认为这样才是在培养新时代的主人,而不是奴才!——在某些理论家的内心深处,就有这么一种厚重的“主子奴才”情结;什么都往这儿扯。
      因此也可以这么说,现在不少孩子在婴幼儿时代,几乎没有受到真正意义上的教育。因为教育,就包涵了引导与规整,而不合规矩的,在引导无效的情况下,必须使用强力进行规范。打个比方说吧,当孩子向公路中间跑的时候,你做父母的会怎么样?等他“懂事”后自己跑回来?当然不,在引导、劝阻无效的情况下,不管孩子是否哭闹,都会把他拉回来甚至“提”回来,因为那里有你看得见的危险。而当某些看似不危险的事情上,比方说,吃东西时,随口乱吐,或者吃一半丢一半等等,你是否进行了必要的引导、劝阻甚至强行纠正了呢?须知,小错不纠,到他懂事了,会“谓法当尔”,把这样当应该的。
      再举个例说,我就看到过一家四口追着一个孩子满屋子跑,像围猎似的,干什么?原来是捉住他喂饭!喂了一口,又跑;几乎每餐饭都要化去全家人近一个小时时间。诚如颜子推先生所说的“饮食运为,恣其所欲”。这种千依百顺会有什么结果,是不难预料的。回想我的孩子小时候,当然是“使为则为,使止则止”,就餐有一个很简单的习惯:必定在餐桌上完成;从来不会出现这样壮观的场面!因此,在他九岁那年,有一次我们都不在家,他就能用电饭煲自己煮饭吃,并到晚上请了一个住在附近的同学来家陪同看家;以后,他一人在家度周末,或者去同学家拜访,我们都很放心,更不要说住校了:因为他能够自己照顾自己。现在已经考进浙江大学读硕士了,虽然没当什么主人,也还没沦为奴才呀!
      做父母的,都不希望看到孩子哭叫,总希望看到孩子欢笑。但如果为了孩子的欢笑而不顾规矩,那就过分了。对孩子的及早教育,就是养成孩子的守规矩的习惯。千万别信什么孩子守规矩会养成奴才性格的胡说八道,应该相信不守规矩才可能养成罪犯性格的至理名言。孩子必须早教,必须及早培育他的心性,养成良好的习惯。不要“骄慢已习,方复制之”,等到坏习惯养成了,再叫去他改正。那样的话,就会出现“捶挞至死而无威,忿怒日隆而增怨,逮于成长,终为败德”的结果。这与《学记》的教育思想是相通的。《礼记、学记》中说:“禁于未发之谓豫,当其可之谓时。”“发然后禁,则扞格而不胜;时过然后学,则勤苦而难成。”早教,就是在“未发”时,禁止了孩子的错误行为;在“当其可”时,对孩子进行必要的引导。免得到时候“扞格而不胜”,“勤苦而难成”。因此,养成孩子守规矩的好习惯,虽然可能会使得孩子一时哭叫,但能换来他一世的欢笑。此一本万利的生意,如何不做?
      “少成若天性,习惯成自然”。对孩子及早进行规范训练,是留给孩子最宝贵的精神财富,比你赚多少个亿的家产留给他都强。无论你留给一个败家子多少家产,他都可以在很短时间内挥霍掉,而你培育他平和的心性、养成了他良好的行为习惯,是他一辈子都用不完甚至他的子孙都用不完的财富。
      
      ——《颜氏家训》读后感系列之2  

回复人:风语  回复时间:2005-10-09 12:20

    笞罚,诚不得已也
      
      在《教子》一章中,颜子推先生提出了不能废除笞罚,这对我们目前的家庭教育与学校教育都有很重要的启示。他写道:
      凡人不能教子女者,亦非欲陷其罪恶;但重于诃怒。伤其颜色,不忍楚挞惨其肌肤耳。当以疾病为谕,安得不用汤药针艾救之哉?又宜思勤督训者,可愿苛虐于骨肉乎?诚不得已也。
      王大司马母魏夫人,性甚严正;王在湓城时,为三千人将,年踰四十,少不如意,犹捶挞之,故能成其勋业。梁元帝时,有一学士,聪敏有才,为父所宠,失于教义:一言之是,遍于行路,终年誉之;一行之非,揜藏文饰,冀其自改。年登婚宦,暴慢日滋,竟以言语不择,为周逖抽肠衅鼓云。
      用白话说:
      大凡人们不会教育子女的原因,也不是想要陷害他们于罪恶之境地;只是掌握不好教育的方法和时机;有时想骂得他们又怕伤了他们的自尊心,想打又舍不得使他们有皮肉之苦罢了。应该用生病为比喻,哪有不用汤药针灸来救治他的呢?又应该想想勤于督促训导孩子的父母,难道愿意虐待自己的亲生骨肉的吗?确实因为不得已啊。
      王僧辩王大司马的母亲魏夫人,性情十分严正;王僧辩在湓城时,已经是个统率三千人的将领了,年纪也过四十;但稍有过失,他母亲还要打他,因此才能成就王僧辩的功勋业绩。梁元帝时期,有一个学士,聪明有才能,被他的父亲所宠爱,失去了必要的教育:他一句话说得好,就是对过路人也要宣传一番,整年赞誉他;一事做错,千方百计为他掩盖辩护,希望他自己悄悄改正。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横暴傲慢一天超过一天,最后竟因为胡言乱语,被周逖杀了抽他的肠来衅鼓。
      因此关于笞罚,颜子推先生认为是必须的。他说,“比及数岁,可省笞罚。”而笞罚不是有意虐待骨肉,是因为“诚不得已也。”如果患病想治愈,一定要用到针灸,会弄痛孩子;一定要吃药,会使孩子感到很苦。但使用针灸药物,是不得已的。教育小孩也是一样,没有一个父母会忍心苛刻亲骨肉的,但是,为了教育,有时不得不使用鞭子。在这个问题上,颜子推先生还举了正反两个实例来证明:正例是王僧辩王大司马因为母亲的严格教训成就了他的功业;反例是某士人被父亲宠坏最终招致杀身之祸。
      没有责罚就形不成教育,特别是对大多数中等质地的人们。“上智不教而成,下愚虽教无益,中庸之人,不教不知也。”因此,他在《治家》篇中,也强调了这点:“笞怒废于家,则竖子之过立见;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治家之宽猛,亦犹国焉。”因此,责罚是教育必不可少的一种手段。朱中卿先生曾说过:“我小的时候我妈经常对我进行打骂教育。打骂也是可以成为教育的,关键是要有正确的理论指导。我妈对我进行打骂的理论指导有‘不打不成材’、‘棍棒底下出孝子’等。这是通俗版的打骂教育理论。还有一个严谨版的:上等人自成人、中等人打骂成人、下等人打骂也不成人。这个严谨版的打骂教育理论看上去就不同凡响,让我不得不承认我妈对我的打骂是教育。上等人自成人,中等人打骂成人,下等人打骂也不成人。不要小看这几句话,教育单个孩子要用到它,教育全社会的人还是要用到它。”(『关天茶舍』《教化众生之道:自成人与打骂成人》)
      体罚固不足取,然而放松对子女的管教,则无疑是一种失职行为,在目前的中国家庭中,这一点尤其值得注意。为人父母者,放纵自己的孩子,大约都是出自“爱心”,过于严厉则于心不忍。仁父慈母们要知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天下父母,哪个不爱自己的孩子?循循善诱固然不错,冷面相向也不失为一种爱法。某学士之父宠溺其子而其子自取其祸,王司马之母训之以棍棒而其子功成。真是棍棒底下出孝子,蜜糖罐里淹死人。
      近期,不少媒体上就有过“教育与惩罚”的讨论,还有的媒体上有过“能不能打孩子”的讨论。不管是赞成还是反对,这讨论说明了人们对教育的认识在走向清晰。因此,我的观点也就是,教育不能没有惩罚,但尽量以正面引导为主;对孩子用打的方法教育,是“诚不得已”的做法,但绝对不可多打,而且尽量不打。一张一弛,乃文武之道;红脸白脸,都导人向善。一切为了孩子未来的发展,而不是孩子目前的快意。教化与刑政是互为补充,不可偏废的;但必须以教化为主,刑罚,诚不得已也。对孩子的教育如此,对大众的教化又何尝不是如此?
      
      ——《颜氏家训》读后感系列之3  

回复人:风语  回复时间:2005-10-09 12:21

    不简不狎,父慈子孝
      ――父母的权威与爱心
      点睛
      
      关于威严与爱心,颜子推先生也作了细致的分析。爱与教必须结合。他认为,家教的关键是父母,父母的行为和教育方法对子女的成长影响很大,必须把爱子和教子结合起来,切忌“无教而有爱”。良好的家庭和社会环境有利于人的成长,父母亲在孩子面前,应该保持尊严,不可与孩子过于亲呢随便,但父母与孩子之间骨肉之情,也不可过于淡漠疏远。“无教而有爱”,就会造成父母没威严,待到孩子习惯养成,再要去改变,只怕是“捶挞至死而无威,忿怒日隆而增怨”。但“骨肉之爱,不可以简”,为子女搔搔痒处揉揉痛处,晒晒被子放放枕头等小事上关怀,就能避免爱的简单化。这样的结果,就能达到“父母威严而有慈,则子女畏慎而生孝矣。”他写道:
      
父子之严,不可以狎;骨肉之爱,不可以简。简则慈孝不接,狎则怠慢生焉。由命士以上,父子异宫,此不狎之道也;抑搔痒痛,悬衾箧枕,此不简之教也。或问曰:“陈亢喜闻君子之远其子,何谓也?”对曰:“有是也。盖君子之不亲教其子也,诗有讽刺之辞,礼有嫌疑之诫,书有悖乱之事,春秋有邪僻之讥,易有备物之象:皆非父子之可通言,故不亲授耳。”
      父子之间要保持严肃的态度,不能够过分的亲昵;骨肉之间的关爱,不能够简单化。简单化了,就会亲情生疏;过分亲昵就会有怠慢产生。从士大夫以上的人,父母就与孩子各居一室,这就是不过于亲昵的办法;为子女搔搔痒处揉揉痛处,晒晒被子放放枕头,这是避免简单化的身教。有人问道:“陈亢听到‘君子与自己的孩子保持距离’很高兴,这有什么说法?”我的回答是:“应该这样,因为君子不亲自教育他的子女,《诗》中一些讽刺的言辞,《礼》中有些避嫌疑的训诫,《书》中有些悖乱的事情,《春秋》中有对邪恶变态的讥讽,《易》中有备物致用的象征:都不是父子之间可以讨论的,所以不亲自教授罢了。”

      为什么父母与子女之间既要保持亲密的接触,又要保持一定的心理距离呢?这就是为了教育子女的需要。家庭教育一个重要的目标是“父母威严而有慈,则子女畏慎而生孝矣”。我们知道,在中国文化中,孝为立身之本。为了养成孝道,父母必须关心呵护子女,这就是慈爱。为了父慈子孝,所以父子之间的关系不可简单化。譬如做父母的认为,子女要钱,只要开口就给,这总算慈爱了吧,这就是简单化。孩子不但需要钱、玩具;更需要父母的认可与勉励,更需要心灵的交流。现在,不少的父母,就采用简单化的办法,把孩子托出去。或者托在老师家中,或者让孩子寄宿在学校里。这些家长的观点是我化了大钱,给了孩子这么多;可孩子却对此一点都不领情,认为这是有意躲避他,故意不理他。这就是家长教育孩子时弄巧成拙的做法,必然会造成亲情的欠缺,亦即颜子推先生的“慈孝不接”。前些日在某媒体上就看到了一个消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公开说长大了要当“三陪小姐”。理由是父母除了给她钱,就只顾做生意,一点也不关心她;而当“三陪”常常有人陪着聊天谈心……(《14岁少女花钱大手大脚,自称长大后要做三陪小姐》 http://news.tom.com/1006/3877/2005228-1896234.html)如果有朝一日她真的走上那条道,那也是她的父母简单化教育的结果。
      当然,为了养成孝道,父母也必须与孩子保持一定的心理距离。我们知道,中国文化中,尊敬长辈是一项重要的品德。而要尊敬长辈,必须从尊敬父母开始。而尊敬是以内心的畏惧感神秘感开始的,这畏惧感神秘感来自对某些信息的不了解,也即对方有足够的隐私。一个毫无隐私的透明的人是没有任何尊严的。因此父母在孩子面前必须保留有足够的隐私,如果过分亲昵了,就没有隐私,没有隐私也就没有畏惧感神秘感,没有畏惧感神秘感,也有没有尊敬可言了。没有敬佩感,你说的话就不大能算数,怠慢由此产生了。
      然而,现代人从西方学来了一套与孩子交朋友的理论,说父母(老师)与孩子(学生)是朋友关系,这样才体现出平等之义。我们且不分析这平等与权利、义务之间的悖论,光从中国人的习惯看,凡成为朋友的,往往是称兄道弟、摩肩拍背,继而呼五喝六的。这样一来,父母(老师)所说的话,还有谁会听?目无尊长,没大没小之风也由此长矣!文明之邦礼仪之国就此沦陷矣!所以这种绝对平等的理论,是我中国文化的大敌,这也是中国现代教育每况愈下的根本原因所在。
      有人不以为然,请看一个案例。
      
      20名中学生叫老师太监 被老师逐个扇耳光(2005-03-22 07:13更新 来源:大洋网)
      18日,慈溪市某中学初中一年级的学生,因背地里叫老师“太监”,被得知情况的老师逐个扇了耳光。老师的做法引起家长们的不满,当晚就有家长向学校领导反映了此事。昨天,记者了解到,打学生的老师已被学校停职。……大部分学生认为,背地里叫老师“太监”,并没有侮辱老师或不尊重老师的意思,只是觉得符合老师的一些特征,觉得好玩,这样叫觉得亲切些。……对此,有多年教育经验的浙大城市学院余式厚教授认为,学生善于发现典型特征,老师具有典型特征,学生起了绰号也是很自然的事。学生给老师取绰号,是学生对老师最直观、最形象的描述,往往是学生对老师的一种亲密称呼。
      http://cn.news.yahoo.com/050321/83/2a4wt.html
      

      我觉得很应该让某些“教授”和“专家”到中学教学第一线去享受一下那份子“亲切”。谁都知道,叫人绰号,明摆着是粗俗的表现,是侮辱人的表示。(别以为《水浒》中人人都有绰号,什么“及时雨”、“呼保义”,他们是什么人?是粗人,是强盗,是土匪!他们是我们的孩子所应该效仿的吗?)“无知”的孩子,以为这是亲切,这不足为怪,连“有知”的教授竟也人云亦云,竟不如是何用心!竟不知“朋友论”者是如何将“平等”与“侮辱”划上等号的,西方文化心奴是在怎样的心态下把侮辱老师美化成“亲密的称呼”的。
      如果认识到了这一点,我们就会发现,老师们哀叹的:“现在的学生越来越难教了”,便是事出有因,总源头就在这儿:“狎则怠慢生焉。”“朋友论”,即“狎”之根源也。
      君子远其子,易子而教,都是父子不狎的方法之一。孔夫子是万世师表,在作父亲方面也是表率。《论语》中记载,陈亢问伯鱼:“你学到了密传吗?”伯鱼答:“没有。有一次他一个人站在那,我快步过庭。他问:‘学诗了吗?’我说:‘没有。’‘不学诗,就不能掌握说话的技巧。’我回去学诗。又一次他又一个人站在那,我快步过庭。他问:‘学礼了吗?’我说:‘没有。’‘不学礼,就不能立足于社会。’我回去学礼,就听过这两次。”陈亢回去高兴地说:“问一件事,得到三方面收获:知道诗的作用,礼的作用,又知道了君子与自己的儿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于是便有了颜先生关于古人易子而教的阐述。
      父母的爱心,是不容怀疑的。天下没有不爱自己的子女的父母。但如果父母爱的方式的不对,却很可能会与目标南辕北辙。只要能坚持“不简不狎”的原则,就能收到父慈子孝的教育效果。
      
      ——《颜氏家训》读后感系列之4  

回复人:风语  回复时间:2005-10-09 12:21

    同气连枝兄弟情
      ――我们处在一个没有兄弟的社会里
      
      在《颜氏家训、兄弟》一章中,颜子推先生强调了兄弟必须和睦相处,主要的论证过程是:一、兄弟是同气连枝的;二、当心妻子奴仆的离间;三、能与天下人结交而不能亲爱兄弟是说不通的。四、妯娌之间应该相互宽恕对方。五、我们应该学习像刘琎兄弟,王玄绍兄弟那样友爱的兄弟情义。
      我们现代社会中,独生子女居多,绝大部分家庭已经不复存在兄弟姐妹关系问题了。然而这独生子女现象只是时代的权宜之计,不是千秋万代的大计,一对夫妇生育两个孩子,是人类保持平衡发展的必然选择,因此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还将是家庭关系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依照一定的伦理规范处理兄弟姐妹之间的事情,总还是要超过依据法律来处理的事情。因为道理很简单:兄弟姐妹之间,情同手足,血浓于水。
      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一则来源于血肉亲情,“兄弟者,分形连气之人也”。二则是从小玩到大的日久生情,颜先生的描述,十分精彩:“方其幼也,父母左提右挈,前襟后裾,食则同案,衣则传服,学则连业,游则共方”。如果这样的同气连枝,这样的旷日持久的相处,还不能产生深厚的感情的,也只有确实是薄情寡义的人,或者说是无情无义的人。一般人都会珍惜这手足之情的。
      中国社会中,大多是姐妹之间容易相处,而兄弟之间难以相处。因为姐妹大都是“嫁出去”了,她们大都是“各归四海,感霜露而相思,伫日月之相望”。见时短别时长,因此也就十分珍惜这难得的聚会,珍惜这血浓于水的亲情。而兄弟之间,往往聚族而居,朝夕相见。拥有时不觉得甜蜜,只有失去才知道珍贵。所以往往为一言不合或蝇头小利而争执翻脸,此其一也。妯娌之间争上下,便是兄弟反目的死症结之一,此其二。本人就亲身耳闻目睹了邻居兄弟俩从友爱到凶杀的全过程。其兄有恩于我,我不便直点其名,现已刑满回家;其弟却早已长眠地下近二十年了。他们兄弟俩从小没母亲,只是他老父亲将他俩拉扯大,虽然都初小未毕业,却从小兄弟友爱,全村有名。自从各自娶得老婆后,兄弟之情开始疏远,最后为了一株胸径不足五寸的小松树,打了起来,哥哥失手用斧子砍死了弟弟。判刑十五年,后因在狱中表现良好减刑。这是一起典型的由妯娌争强造成的兄弟仇杀大案,县公安局长亲临指挥。因为临时指挥部就设在我家二楼(那时我家房子比较宽敞,而且离当事人家也近),所以我了解得比较详细。
      颜先生也明确地说明了这一点:“娣姒之比兄弟,则疏薄矣;今使疏薄之人,而节量亲厚之恩,犹方底而圆盖,必不合矣。”而且,“仆妾之为雀鼠,妻子之为风雨,甚哉!”并且还指出:“娣姒者,多争之地也”。她们处理问题时,往往是“当公务而执私情,处重责而怀薄义”。这并非红颜祸水的妯娌版,而确实人情如此。但也不尽然。笔者本人也是上有兄长,下有弟弟的人,我们兄弟之间也会时常有些小矛盾,但我们都还能过得去,这就靠内人和我嫂嫂的贤慧了(不是我怕老婆才这样写的,她的书都让我给读了,电视上的字幕一行中她只能认出两三个,是个标准半文盲,且从不上网;我嫂嫂也一样),有时兄弟过分了,我怒气冲冲,她却对我说:“总是自家兄弟。”关照我以兄弟情谊为重,把意气、利益往后挪挪。是啊,人谁没有个失误,在生气时谁不会过分?平心静气想想,自己也有过分的地方。这样一来,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如果妻子不是这样,反过来火上加点油呢?必然后果不堪设想,也可能会走上与邻居同样的道路。因此,当我读到颜先生《叙致》中“止凡人之斗阋,则尧舜之道,不如寡妻之诲谕”一句时,深深的感佩古人的智慧。再加上半辈子的见闻,都证明了这一点:凡妯娌相处好的,兄弟关系必定坏不到哪里去,反之亦然。
      我国民间有个歌谣中说:“三兄四弟一条心,门前泥土变黄金;三兄四弟各条心,屋内黄金化灰尘。”过去,凡兄弟友爱的,其家族必强,外人不敢轻易“动”他们。反之,就有如颜先生所说:“如此,则行路皆踖其面而蹈其心,谁救之哉?”家族的强弱维系在兄弟关系上。现在,如果有中华一家之念,就有国人一心之意,则夷狄鬼子不敢欺负我华人。华人在海外受人欺负(如1998年印尼),都只为他们知道华人的兄弟不会去救援,他们才敢放肆如此。在兄弟姐妹需要救援时,我们却淡漠了血浓于水的兄弟亲情,此亦我中华民族现代一耻也。
      然而,在我们中年这一辈,虽不少人还有兄弟姐妹,但已经淡漠了兄弟姐妹间的亲情;到了我们的独生子女这一代,连兄弟姐妹都没有了。我们将进入一个没有兄弟亲情的社会,只怕人心将变得更为冷酷。唉,不敢往下想。
      
      ——《颜氏家训》读后感系列之5  

回复人:风语  回复时间:2005-10-09 12:22

    6、再婚宜慎,后母难当
      
      在《后娶》一章中,颜子推先生强调了两点:继母虐待前子爱自己的孩子是天性;爱前妻的子女的贤继母也很难做。因此再婚千万要慎重。现在时代已经完全不同了,离婚率的上升,将带来再婚现象的增多,这个问题也就成为一个突出的社会问题。希望能从颜先生的家训中得到一点启示。
      当然,丧偶续弦,是人之常情,然而有孩子的人却不能不慎重从事。如若不然,就会在孩子幼小的心灵蒙上一层阴影,甚至造成孩子的心理扭曲,成为孩子日后走上犯罪道路的契机。劝告准备再婚的人,在追求个人幸福的同时,请不要忽视孩子的存在。如果草率离异,是为了喜新厌旧,另觅新欢,那就更不足取了。
      “假继惨虐孤遗,离间骨肉,伤心断肠者,何可胜数。”继母虐待前妻子女的故事,在中国民间流传甚多,就是西方也时有所闻,《灰姑娘》就是典型一例。吉甫与伯奇这样的贤父孝子都会被继母所间离,何况他人。按颜先生所言,也是人情使然,利害关系使然。继母对自己的亲生骨肉爱多一些,本无可厚非,但发展到虐待前妻之子女,便过分了。因此家庭的重新组合,必然造成家庭成员之间产生新的矛盾,甚至父子反目,兄弟成仇。面临这一人生十字路口的人们,为了孩子,请你的步子慎重一些。
      颜子推先生分析说,一般的人的性格,后夫大多宠爱前夫的孤儿,后妻一定虐待前妻的儿子;不只是妇女怀着嫉妒之情,丈夫有沉溺于后妻迷惑的坏毛病,也是事势造成这样的。前夫的孤儿,不敢与亲儿子争夺家私,抱拉抚养,日久生情,所以宠爱他;前妻的儿子,常常占在自己亲生儿子之上,读书婚嫁,没有不防备的,所以虐待他。异姓的孩子被宠爱,父母就会遭到怨恨;继母虐待前妻儿女,兄弟就成为仇人,家中若有这样情况的,都是家门不幸啊。
      而且,后母难当啊。即使当了后母的你,对前妻的子女比对自己的亲生骨肉更好,只怕外人并不会很理解。蒲松龄《聊斋志异》中有一篇,并不是狐鬼故事,讲的是一位继母因为丈夫的前妻的儿子身上有许多恶习,会影响这个孩子将来的成长,便严加管教,那孩子不服管教,她便狠狠心肠,将此逆子逐出家门,让他在外饥寒交迫、沿街乞讨。一时之间,当地村民都以继母虐待前妻子女的恶性事件来看待,许多母亲教育不听话的孩子时都说,你要是再淘气,把我给气死了,将来遇上个后妈,那个孩子的现在就是你以后的遭遇。后来,那个被继母逐出家门的孩子有了转变,改变了原来的恶习,那位继母便对他备加关爱,教育他发奋读书,后来科举成名。而那位继母的亲生儿子,因读书的天资不如哥哥聪颖,她便让儿子学习经商,也生意有成。日子过得很红火。这位可敬的女性嫁到夫家之后,深明大义,治家有方,使一个濒临衰败的家庭衰而复兴,家道兴隆,村民们才明白这位继母当初的良苦用心,对她格外敬重。(《聊斋志异、细柳》)你能像她一样做到“人不知而不愠”吗?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欲做后母,望你三思。
      后母难当,后父也难当。我就听说过这么一件事。有个后父,对妻子前夫之子比自己的亲生的儿子还要好,结果是那前夫之子养成了骄横无赖的性格,与人打架斗殴,致人伤残,因而入狱。外人的议论当然也是对该后父由开始的尊敬而变成后来鄙视,说他有意宠坏前夫的儿子。其实他也只是个敦厚之人,并无这样的心机。只为同样的管教,在别人的眼里就有了亲疏之别;所以就对前夫之子的管教宽一些。他越是怕别人会议论,就越是逃不脱别人的议论。众口难调啊!
      有人总说,我以心换心,就是块石头,我也要用真情感化他。这种精神是可感佩的。你既然决意选择了,就先选择忍耐。你得像细柳那样,忍耐着孩子的不理解,忍耐着旁人的误解。因为在孩子的教育上,亲生父母与后父母,毕竟有一定的差别。亲生的孩子即使你打得他半死,回头他又缠着你不放了。后父母,只怕说一句孩子不爱听的大道理,都可能被怨恨一阵子,甚至一辈子。再说,“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恭谦未篡时”,不到最后又有谁知道你是真情还是假意。
      总之,无论如何,再婚,特别是有子女后的再婚,是一个需要反复深思熟虑的事情。请当事人千万慎重。
      
      ——《颜氏家训》读后感系列之6  

回复人:风语  回复时间:2005-10-09 12:22

    治家,亦犹国焉
      ——家庭管理的方方面面
      
      在《颜氏家训、治家》一章中,颜子讨论了这样几个问题:一是家庭管理中教化与刑罚的问题;二是宁俭勿奢与俭而无吝问题;三是妇女问题与婚姻问题;四是爱书惜物问题;五是迷信问题。在这些问题上,他都有独到地见解,思想之先进,并不亚于现代人。
      家庭,就是一个小社会,叫做社会的细胞;因此,“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家庭虽小,但政治经济、教育文化、内政“外交”各个方面,五脏俱全。
      颜子认为,家庭教育重在感化,但也不放弃“刑戮之所摄”。感化是一种上行下效的过程。因此,作为父母家长,应该身正、事正、言行正;以身作则,言传身教。只有这样,才可以收到良好的教育效果,即父慈则子孝,兄友则弟恭,夫义则妇顺。当然,也不排除有些反常现象:父母慈爱而子女忤逆,兄长友爱而弟弟骄横,丈夫仗义而妻子横暴,那些就是具有先天凶恶本性的人,只有使用刑罚杀戮来威慑,不是训导教化所能改变的了。因此,在治家过程中,必须有一定的笞罚,如果“笞怒废于家,则竖子之过立见”,因此“治家之宽猛,亦犹国焉。”
      当然,治家之法也是贵在适度,不可失之偏颇。过于严苛,则容易使家人失和。梁代孝元年间,有个中书舍人,治家没有法则,而过于严峻刻薄,他妻子和小妾合谋收买刺客,乘他喝醉时把他杀了。现代家庭,更需要多一点对话,少一些独断。颜子当时的名士,只推崇宽厚仁慈,以至款待客人食品或馈赠亲友的物品,被僮仆克扣减损;承诺接济亲友的钱物,由妻子控制,甚至发生狎弄侮辱宾客,侵犯乡里的事:成为当时大家庭一大弊害。这种一味宽厚忍让,使仁慈变成软弱,也无异于养虎遗患,更是一种无能的表现。当然,现在这种“下人”扰乱家政的事当然没有了,但家庭教育过于宽泛,必然会造成孩子目无尊长,无法无天的性格。
      一个家庭就是一个独立的经济实体。崇尚俭朴,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但俭朴之人却往往会失之吝啬;乐善好施,也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但好施之人去往往会失之于奢侈。我们应努力培养一种“施而不奢,俭而不吝”的完善品格。这种品德培养,也是家庭教育必不可少的内容之一。勤俭持家,这是中国传统家庭应该奉行的生活模式。既注重开源,又注重节流,才能保证基本的衣食之需。当然,农业社会的生活准则己不完全适应于当代社会,但须清醒,勤俭持家,仍不失为一种生活原则。目前社会上有崇尚奢侈的现象,这是社会浮肿病,不会长久的。奢侈是一时的,勤俭是永远的。且前人有“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古训,很值得我们思考。勤俭教育,应该成为我们家庭教育的一项主要内容。
      现代社会虽说妇女在人格上享有与男子同等的权利,但毕竟男女有别;在许多事情上,还是有分工的。“绮罗盈府寺”,毕竟不是光彩的事。当然,在一个家庭中,应建立平等和谐的夫妻关系。丈夫应该听从妻子的意见,但有些事还必须“让”男人去出面。
      过去奉行男尊女卑,认为儿子可以完成传宗接代的重任,延续家族香火,于是歧视女孩,残害女婴,其残暴行径禽兽不如。颜子遣责道,“贼行骨肉,岂当如此,而望福于天乎?”是啊,老天都不会保佑他们的。进入21世纪了,个别地方仍有将所怀的女婴作了人流的恶劣事件发生。
      过去,婆婆当家时,是“率宠子婿而虐儿妇。”现在,媳妇当家了,就出现儿媳虐待婆婆,甚至只顾娘家而不顾夫家。其实这两者同出一辙。这种恶习在妇女当家的现代中国有愈演愈烈之趋势。这是家庭失却亲情教育,失去孝文化后的一种绝症。
      对于婚姻问题,颜子也认为应该“素对”,并认为这是祖训,一直遵守。“素对”,就是嫁女娶媳都选择清寒人家,而不要什么门当户对,更不要高攀豪门,而且他也强烈反对买卖婚姻。这在当时很有道德价值和现实意义;现在据说一切都从爱情出发,不考虑地位家产了。
      对于书籍,颜子认为应该要有一种虔诚的态度,因此爱书,不单是惜物的问题,而是对待文化的态度问题。书籍是人类文明的载体人类进步的阶梯,如果没有书籍的存在,这世界必然是愚昧与黑暗。对书籍的态度,实际上反映了一个人甚至整个社会的文明程度。
      最后,关于迷信问题。颜子训戒说:我家对向鬼神祈求福佑,从不提起;从不使用道士符书来祈祷求福,这些都是你们所耳闻目睹的,不要为那些无稽之谈去浪费。
      家庭,就有这么复杂,方方面面,都得一一照应;治理一个家庭,也像治理一个国家一样。所以古人有“欲治国者先齐其家”的观点。而颜子的治家思想,除妇女当权问题外,大多几乎接近现代人的思想,对我们现代仍有启发。
      
      ——《颜氏家训》读后感系列之7  

回复人:风语  回复时间:2005-10-09 12:23

    风度节操,发自内心
      ——礼的精神“礼缘人情,恩由义断”
      
      在《颜氏家训、风操》一章中,颜子推先生说的士大夫的风度节操,主要表现在对人的日常称呼与各种红白喜事的礼节上,其实也就是所谓的言谈举止问题上。然而,其根据在《礼》的精神。颜子说:
      我看《礼经》,是圣人的教化:为长辈清理座位掸去灰尘,长辈吃饭时送筷递匙,咳嗽吐痰,招呼应答,点蜡烛照明,汤水盥洗,都有规有矩,也周详极了。但它已经残缺,不再是全书;加上那书上还有些礼节没有记载,以及因为世事变化而需要改变的礼节,学到一定程度的君子,能够自我节制度量,代代传承着、施行着这些礼节,所以世上称之为士大夫的风度节操。而因为家族门风有所不同,各家的见解互有短长,然而它的实行路线也可以了解,这些过去在江南时,耳闻目睹,深受熏陶感染,就像蓬生在麻中,不用规范也长得笔直了。你们生长在兵荒马乱之际,这些礼节是你们是没见过没听说过的,所以聊且记录下一些,用来传给子孙们。
      我们知道,当时南方的世界较为太平,士族也势力较强,贵族礼仪也保存得较为完整。而北方,经过几个世纪的五胡乱华之后,早就腥膻熏天,胡风遍地,和今天的状况相差未几,礼仪荡然无存了。人们都在为活命而苟且,为生存而奔波,为温饱而奋斗;哪有闲功夫学礼习仪呢,有谁还顾得上士大夫的风度节操呢。
      据颜子介绍,风度节操,表现在避讳、取名、称呼、送迎、离别、丧礼、先人遗物、忌日生日、甚至变故、兵乱、结交等种种方面。当然,这些大部分对现在已经没有指导意义了,比如,谁也不会为父母的名字而避讳,更不会为别人提到先人姓名而回避逃奔了。然而,礼的精神不可失,那些因为时代变迁需要更改的礼仪,或古时没出现过的情况,都应该按礼的精神,“自为节度”,从而形成一种新的礼仪规范,成为新的风度节操。
      礼,本是出于真情的流露,颜子说:“吴郡的陆襄,父亲陆闲被冤杀,陆襄就终身穿布衣吃素食,即使姜菜有切割,都吃不下去;在家只用手掐摘供厨房烧制。江宁的姚子笃,由于母亲被火烧死,他终身不忍心吃烧烤。豫章的熊康的父亲因为喝醉而被家奴所杀,他终身不再尝酒。然而礼是因为人出于真情而作,恩情也应该由道义来判断,双亲中如果有噎死,你也不能绝食吧。”这里道出了礼的精神实质,“礼缘人情,恩由义断。”现在人们在强调“礼貌”的时候,你想过礼的精神吗?
      古人非常重视丧葬祭祀之礼,这原本也出自于真情的流露。但有些人也确实是在做作,而有些人是部分的做作。譬如文中提到的避讳,有些人听到先人的同音字,确实联想到先人,动了思念的真情;但有的人“闻名必哭”,根本违背了“临文不讳,庙中不讳,君所无私讳。”的训示,因此十分的做作。还有,在别离的时候,有些人也确实会感动而流泪,然而人性各不同,自然有些人很少流泪的,尽管内心肝肠欲绝,但脸上仍是光辉灿烂;这样的人,也不可过分责备。这样就符合礼的精神。
      父母对子女有养育之恩,在父母忌日,以适当方式表达对亲人的哀思,理所应当。人不能忘根忘本,父母之恩应当常思,父母之情应当常念。然而思念父母,到了阴魂不散的程度,儿子虽孝,也实属荒唐。而在处理父母的遗物上,睹物思人,感父母恩德,人之常情,因此父亲用的书籍不忍阅读,父母的遗物不忍使用,似有做作之嫌。难道使用了父母遗物便意味着无情?如此,父母所居房屋岂不废弃?父母所从事的事业,也就放弃?这即使是出于真情,也不合道义。因为这有违“三年无改于父之道”的圣训了。
      至于给人送生日贺礼,与人结交成为“铁哥们”,都是一种真情的表示。而不只是“礼貌”。现代人言必称“礼貌”,行必为“应酬”,都不合礼的精神,都只是一种“走过场”,一种表面文章。真正的风度节操,那应该是一种真情的自然流露,合乎人性的表白,也就是一种真正的“礼”。
      礼不是舞蹈,不是靠几次彩排就能学会的。人表现在外的言行举止是内部的精神状态的反映,内心没有的东西外表就无法显露,人的内心美好气质才会高雅。这高雅的气质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是在一个优良环境的熏陶下逐步养成的,因此礼又是习得的。一个在礼仪环境下生活的人,耳濡目染,就像蓬生麻中,不扶而直。而在现代这样一个大环境下,一切都是“礼貌”,都是“应酬”,没有诚信,没有真情,自然不可能形成为之风靡的风度节操。而我们作为家长,在家庭中就应该营造一种习礼的氛围,摒弃“应酬”,让孩子从小得到礼的熏陶,时时体会礼的精神,培养他们真正高雅的风度节操。
      
      ——《颜氏家训》读后感系列之8  

回复人:风语  回复时间:2005-10-09 12:23

    敬慕贤人,谨慎结交
      
      在《慕贤》一章中,颜子强调了这样几点:一是圣贤难得;二是环境重要;三是当心贵耳贱目的流俗;四是不要因人废文,尊重他人的著作权。五是国之兴盛衰亡系于贤人。
      贤人非常难得,古代就有“千载一圣,犹旦暮也;五百年一贤,犹比髆心。”的说法。然而国之兴盛衰亡系于贤人,颜子十分敬重贤人,“所值名贤,未尝不心醉魂迷向慕之也。”。在本文中就以崇敬的笔调记录了羊侃、杨遵彦、张延隽、斛律明月等当世贤人的功绩。过去,一个贤人的进退荣辱,往往关系着一个国家的生死存亡。人才的作用不言而喻,人才兴则国兴,人才败则国衰。现在,国际竞争说到底是经济竞争,经济竞争的实质是科技竞争,科技竞争的关键则是人才的竞争。当然,在那个“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庶族”,“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的士族等级制度下,贤才被埋没是非常正常的事。于是颜子也记录了一个“颇善属文,殊工草隶”的平民出身的叫丁觇的贤才不被重视的事例。即使如此,他仍言传身教,再三训导子孙要慕贤。
      古人的慕贤,就如今人的追星。古代的贤人,是道德学问的皎皎者;现代的明星,是某一特长的幸运儿,两者自不可同日而语了。现在最受人追捧的是两大类明星:娱乐界的和体育界的。他们都有他们的父母遗传给他们的天生丽质,加上一定的后天训练,因而精于一术,长于一技,自可闪耀一时了。而贤人,往往都靠着他自己的努力,修炼心性,提升道德,钻研学问,而后感化了周围人群,取得较为一致的认同;却也极可能是在世时默默无闻,死后却人人景仰,而且中国也特别善于生产这样的贤人。但不管怎么样,慕贤与追星,毕竟都还有一种向上的“追慕”之意,总不至于落拓到饱食终日,无所事事。譬如整日的陪伴着电视,或当个网虫,逢人便聊,上坛必喊;当然这些还算是雅人了,更有甚者,整日砌墙造城,通宵达旦,甚至梅花板凳,呼五喝六;那就更流于俗矣。
      因此,颜子就认为,人们心醉魂迷向慕追捧贤人,也是因为人在少年时,心志与情绪都未确定。往往会受到所交往的人的熏炙、渐渍、陶冶、濡染,将他的言谈表情、举止动作,无意中学习了,潜移默化,自然像他了;何况某些操作步骤、技艺才能等,比较明确,容易学习的呢?因此,与善人一起,就如进入种了灵芝、兰花的房间,时间久了就自然就香了;与恶人一起,就如入卖咸鱼的店铺,时间久了就自然臭了。一定要谨慎地交朋友,孔子说:“无友不如己者。”像颜回、闵损那样的君子,哪里能代代都碰到!只要他人有些方面超过自己,就值得尊敬学习了。
      因此,我们在家庭教育里,千万要注意孩子的交往,能结交贤人为师为友当然最好,因为可以让孩子“见贤而思齐焉”;但宁可无友,也不可滥交那些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因为虽然也可以让孩子“见不贤而内自省焉”,但孩子的免疫力毕竟不强,只怕会近墨者黑。一旦染黑了,想再洗白就难了。我的同村人有个孩子,他在小学时,住在山里,成绩很好,没有一门课在六名之外的。然而到了初中,住到镇上,由于他的父母只顾赚钱,疏于管教,他结交了几个不思上进,只想吃喝玩乐的损友。开始是一放学就往网吧跑,成绩直线下降,到后来,吸烟打架、辱师欺友,甚至常到父母的亲友家借钱不还,简直是无所不为;学校的政教处几乎成了他的办公室。这时,想要回头,也难于上青天了。所以,交友千万要慎重。做父母的,不能怕子女的反感,在孩子少儿时期,一定要审查孩子的交友档案;因为只有这样,才是真正对孩子负责。
      然而,慕贤追星,也往往会流于舍近求远,重远轻近。这是人们一种普遍的心理定势,究其根本,是嫉妒心在作怪,不相信身边的人有多少才能。为什么一定要远来的和尚会念经,造成墙里开花墙外香,致使红杏出墙呢?孔夫子云:“三人行,其必有我师。”只要你愿意虚心学习,何愁身边没有老师。所以,我们应该好好的教育孩子,要在身边的比自己“好”的人中找朋友,起码与自己“差不多”的人中找朋友,从而学习他的长处。这个“好”,不只是他的学习成绩,而更主要是他的接人待物、言行举止各方面的品质。而这“长处”,决不是他有蒙家长、骗老师的特长;“长处”也有一个标准,那就是合乎道德礼仪的言行举止。
      因此,慕贤追星,也是一种积极向上的追求,只要指导得当,对孩子的成长是有益的。而谨慎择交,更是孩子这一生幸福之所系。
      
      ——《颜氏家训》读后感系列之9  

回复人:风语  回复时间:2005-10-09 12:24

    饱读诗书必有用
      
      劝勉读书,是家庭教育、家庭管理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内容。中国古代劝勉人们读书的诗文故事很多,如悬梁剌股,映雪聚萤,如“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等等。荀子《劝学》篇,以一层进一层的比喻,论证了“不学先王之言,不知学问之大也”。颜子《勉学》一篇,直承荀子《劝学》,且以事例来证明了读书之有用,勤学会有成,条缕分析,丝丝入扣,很值得反复体味。
      《勉学》篇一开头就说:自古圣明的帝王还必须勤学,何况一般的平民百姓!并说:人生在世,应该有一项专业。并指出:常看见那些士族子弟以涉及农活做生意为耻,不愿意做工人学技术;射箭吧不能射穿一札,动笔吧勉强能写上自己的姓名;每天饱食醉酒,浑浑噩噩,就这样混日子,就这样等死。或者因为家族的余荫,混个一官半职,便自认为满足了,全然忘了修身进学;等到有什么吉凶大事,讨论得失,只能晕着头张着口,像坐在云雾中;公堂开会或私宴聚会时,人家谈古论今吟诗作赋,他却闭着嘴低着头,伸懒腰打呵欠而已。因此到动乱之后,往往是问问自己什么也不会,到世上看看什么行当都用不上自己。呆呆的像一段烂木头,到处流浪而不知投奔何处;落魄于兵荒马乱之中,抛尸于荒山野岭之间。因此,他再三告诫说:明白六经的精髓,涉猎百家之书,纵然不能增加德望名声,敦睦乡邻、化民成俗,总还可以掌握一种学问技艺,得以经世生活。父亲兄长不可能永远作为依靠,家族国家也不可能永远保护你,一旦社会动乱流浪离散,没人保护,一切都应靠自己啊。他甚至说,自从动乱以来,只见到那些被人抓去当奴隶的,即使是百代来的平民,知道读读《论语》、《孝经》的,也可当一个教师;即使千年来都当官,不知道写字算账的人,无不去耕田养马的。凭这点看来,怎么能不自我勉励呢?如果能永远保证读通数百本书,千秋万代始终不会当体力劳动的平民啊。
      但无论什么朝代,什么国度,总有些人不肯认真读书,总有些人不必认真读书。比如古时有项羽,学书不成,学剑又不成,他有一句名言,叫“书足以记姓名而已”,而剑也只是“一人敌”,都是“不足学”的。后来他叔叔项梁就教他“万人敌”的兵法,他虽然学得大喜,只因兴趣的持续时间不长,又“不肯竟学”了。因此,也种下了他悲剧人生的孽根,虽然他也曾一度成为西楚霸王。美国连续剧《成长的烦恼》中迈克,也有一句名言,“谁管你现在读书成绩好坏,到将来还不是看你坐什么牌子的车,穿什么牌子的衣服。”而且不认真读书的人中也有能混得人模狗样的,活得滋滋润润的。这是事实,作为家长父母或者老师,根本不必为不肯读书的人可惜,为他们着急,说什么他们读了书会过得更好之类的大道理。因为世界是多元的,虽然社会希望成员有远见、有学识、很高雅,但也容忍一些成员的短视,浅薄,粗鲁。我这样说,并不是宣扬“读书无用论”,只是说明读书的作用有限论。这个问题就像“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这个怪论一样,读书也不是万能的,而完全不读书也是万万不能的。所以古人就有“三日不读书,便觉得面目可憎”这样的话;而在科技突飞猛进、知识日新月异的今天,更是如此了。但对于某些人来说,“书足以记姓名而已”确实是至理名言。因此,当你听到某些人说“读书有什么用”时,不必生气;因为对于他那样的人来说,能把自己的姓名歪歪斜斜地画在签名册上,不至于画成阿Q的“Q”形,就足够了。
      虽然读书的作用有限,但有些基本的书却非读不可。如果作为个人不读,就会显得很短视,浅薄,粗鲁(虽然社会能容忍,但决不是我们追求或为之奋斗的人生目标啊);整个社会都不读,就会显得很急功近利,浮躁狂热,混乱无序(虽然人们能容忍,但决不是我们所追求和为之奋斗的和谐社会啊)。我们现在的不少社会病症,大多是不读这类书造成的。这类书就是被称为“经典”的书籍。如果让我们的孩子,在幼儿小学阶段,都朗读背诵儒家或道、佛、基等各教派的某些经典,让他们在这些经典的熏陶浸染下成长,我们的大多数的民众的心态就会好许多。当然这也并不是说,只要读了这类书了,社会上就没有一个罪犯,就会路不拾遗,可以夜不闭户了。那样的说法,就又是一个极端,就变成了“读书万能论”了。正如颜子在《治家》一章中指出的,一个社会总有一些天性凶顽之徒,不是礼仪教化所能改变的,对付他们,只有靠刑法的威慑。
      读书既然不会万能,因此也不像前文所提的“唯有读书高”了,读书仅仅是学习前人精神文化、生活智慧、人生经验、科学知识的一个途径,仅处在格物、致知的层次上。读了书,还要在书的引导、启发下继续发展,向内部发展是继续正心、诚意、修身,向外部发展是学成一技、长于一术,用来齐家、治国、平天下,经世致用才行。因此,开卷有益,读书有用。读书只是人生的起步,书非读不可,但读书并不就是人生的唯一;而读书时的考试成绩,更不是人生的唯一。若能在少儿时期,饱读经史子集,长成后联系实际,学以致用;虽然不能达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境界,但能不被人讥笑为短视,浅薄,粗鲁,人生就轻松多了。诚如颜子所言:“何惜数年勤学,长受一生愧辱哉!”
      
      ——《颜氏家训》读后感系列之10  

回复人:风语  回复时间:2005-10-09 12:24

    万卷书与万里路
      
      我们常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来形容雄厚的书本知识与丰富的社会经验。有这两个方面的完美结合,人生才能进入较高的境界。但近代以降,国人看到邻居的富足强大,兴盛发达,便再也静不下心来坐着读书了,往往是未读完十卷书,就想闯天下,捞世界。当然结果也就是混世界,这一混就是百年,而邻居仍是遥遥领先,甚至渐行渐远,几乎望尘莫及了。
      其实这种状况自古就有,不只是近现代的专利;只是古时候还没有形成一套“教育新理念”。颜子说:世上的人不管愚蠢还是聪明,都想结识的人多,见闻的事情广,却不肯读书。这就像想吃饭却懒于下厨房,想穿衣却懒于裁缝制衣。而对于读书的人来说,上下五千年,纵横九万里,认识了无数的人,见闻了无数的事;世事的成败经验、人生的好恶性格,固然都不在话下;整个天地都不能隐藏,连鬼神都不能隐身。
      这儿说出了读书的真谛!人生经验与生活智慧可以由每个个体亲自去从实践中体验发现而逐步积累,也可以在读书过程中积累!如果由个体从实践中体验发现而积累,当然结交名人贤人就不失为一条好途径。这在前面《慕贤》篇中已经有所议及。这里我们重点思考的是通过读书积累人生经验与生活智慧。就像我们读《颜氏家训》,就在与颜子推先生结交对话;读《论语》,就是与孔夫子及他的弟子们结交对话;读《史记》,就是与司马迁及三皇五帝、春秋五霸、秦皇汉武等明君贤臣们结交对话。这样经历的事,这样结交的人,还不够多吗?书中的圣人、贤人、伟人们的人生经验与生活智慧还不够丰富吗?
      颜子说,人们看到邻居或亲戚当中有出人头地的人才,都要子弟钦慕崇尚而学习他,却不知道学习古人的人生智慧,多么短视啊!世人只看见骑马披甲,长枪强弓,就说我能成为将军;不知道当将军也要有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判断形势,明鉴兴亡的智慧才能。只知道上传下达,收税敛财,就说我能成为宰相;不知道当宰相也要有敬重奉事鬼神,移风易俗,调节天地阴阳,推荐举用贤才等学识气度。只知道不贪污腐败,办事讲求效率,就说我能治理百姓;不知道诚心待人,为人楷模,御民有术,止风灭火,消灾兔难,化鸱为凤,变恶为善的种种道理与办法。只知道捧着法典,早晨判的刑罚到晚上就赦免了,就说我能够执法;不知道“同辕观罪”,“分剑追财”,“假言而奸露”,不必追问而案情能够明朗这样的聪明才智。推广到农民、商人、工人、小贩,杂役、奴隶,钓鱼的、杀猪卖肉的,喂牛、养羊的,他们中都有杰出明达之人,可以作为老师和榜样,广泛地向他们学习,没有不利于事业的。
      从这里,我们可以理解,我们应该学习前人的经验,旁人的经验。处事虽然需要个体经验,需要临事急智,但更需要知识;这知识就是前人的人生经验与生活智慧。现代人过分重视机变技巧,乐于重复建设式的亲自“发现”与个体的体验,忽略了前人的经验与智慧的学习,因此常常是孤陋寡闻。而且,从人生的发展历程来看,少儿时期记忆力超强而理解力很弱,所以应该通过读书来获取前人的经验为主。个体的经验与机变技巧,虽说也应该从小训练,但也应该只是作为读书的辅助,决不能喧宾夺主。此时不指导督促少年儿童去猛读“万卷书”,熟读经史子集,积聚前人的人生经验与生活智慧;却猴急急地把他们赶上“万里路”,热衷于让他们在一览无余的白话文中去理解什么微言大义,从人尽皆知的道理中发现什么现象规律,白白浪费了孩子学习的黄金时期不说,岂不是也违背了你一向推崇的教育的客观规律了么!现代学校教育中的某些错误导向,严重地误导了家庭教育,甚至某些“专家”还有什么读书会使人变蠢、熟读饱含着人生智慧精华的经典会使孩子不合时宜等等谬论,使得一些家长不敢让孩子读一些经典与名著。这种太合时宜,极端功利,极端短视的市侩教育观,实在太误人子弟了。
      因此,我们有理由明确地宣布:一个人,在少儿时期,就应该以“读万卷书”为主要任务;包括阅读的质(熟读甚至背诵)与阅读的量(阅读的篇数字数);当然也不能忘了让他们联系身边的实际进行思考,在“读万卷书”过程中力所能及地试干。待青春之后,才逐渐指导他们,甚至驱赶他们去实践,去理解,去体验,去“行万里路”,去实践书本上读过的经验与智慧;当然也不能忘了继续读书,在“行万里路”的途中见缝插针地读书。千万不要反过来,倒行逆施,幼小时就搞什么研究,而不让他读书;到青年了成人了,还不肯放手,还像老母鸡似的,把他圈在自己的翅翼之下。
      
      ——《颜氏家训》读后感系列之11  

回复人:风语  回复时间:2005-10-09 12:25

    学习的自益与自损
      
      点睛
      
      读书做什么?颜子认为,人要读书做学问的原因,本来就想开发心智,能看得更远、更广、更清楚,有利于做人处事。那么究竟有利于做哪些事呢?  
      颜子说,还不知道如何敬养长辈的人,想让他看到古人是怎样为长辈想在前面,顺着长辈的思路,轻声细语,和颜悦色,不怕劳累,送上可口的食物;因此而小心惭愧害怕,奋起实行这些。还不知道如何忠于职守的人,想让他看到古人是怎样做好本职工作又不越权限,见到事业有危险就能拼命,不忘忠心劝谏君主,以利于国家社稷;因此能自我对照着想一想,也想去学学他们。一向骄横奢侈的人,想让他们看到古人是怎样恭敬节俭,物质要求很低,以礼法规矩作为立身之本,以敬业守责作为立身的根基;因此害怕地感到自己的失误,切实地抑止自己的欲望。一向没见识的吝啬鬼,想让他们看到古人是怎样仗义疏财,很少有私心和享受的欲望,忌讳厌恶自满自足,周济穷人救济灾民;因此惭愧得红着脸改悔知耻,能积聚财产也能合理的散去。一向粗暴凶悍的人,想让他们看到古人是怎样的能小心谨慎委屈自己,懂得牙齿因为硬所以容易断落舌头因为软所以长存的道理,能够含羞忍辱,尊敬贤人,容忍众议;因此而感到自身力量不足而沮丧,像身子架不住衣服一样自我收敛。一向胆小怕事的人,想让他们看到古人怎样的达生知命(看得开),刚强、坚毅、正直,言必行、行必果,做好事不求回报;因此振作起来,不怕别人的恐吓威胁。至于其他方面,修身百行都是这样。纵然不能到达纯粹的(圣人)境界,也能远离过分和极端。学到的知识,处处都能用到。  
      由此我想到了读书的内容。现代的《语文》教材,简直是道德的高标准与文字的低俗化的完美组合。一套小学《语文》教材12册,读完后,学生却得不到多少真正有价值的精神与语汇积累。其实用价值与学术价值,都无法与《弟子规》同日而语,甚至连《三字经》都不如。《弟子规》中所说的道理与事例,大都是能让孩子去日常做的。孩子们在做的过程中,培养了心性、养成了习惯,真正起到了“教书育人”的作用。由于教材中那些道德行为只能说,不能做;就像黄继光、董存瑞的故事,只能听听,说说,不能学着做;加上教材内容的文字的粗俗,尽是白话,一览无余,读过也可以丢弃,所以学生这六年学习的黄金岁月基本上是白白耗费。  
      这就点接近于颜子批评的当时的一些读书人,他说,现在的读书的人,只能说说大道理,不能实行这些道理。尽责尽孝又没名气,仁爱仗义又做不到;加上处理一件纷争,也不一定能合情合理;管理一个千户人家的小县,也不一定使那里的人民安居乐业;问他造房子,不一定知道柱栋梁桁的横直;问他们耕田,不一定知道粟早豆迟的种植时令;整天只知道吟咏歌唱,谈笑戏谑,写诗作赋,悠闲自在,迂阔荒诞;统率军队,治理国家,一点也用不上:所以被那些武夫俗吏共同取笑,都是这个原因啊。 
      可不是吗,只能说说大道理,不能实行这些道理。那么,这些所谓的道理,其实也就是无道也无理,结果也只能是误人子弟。这并非危言耸听,所读的书既然不能教孩子“成人”,又谈什么教孩子“成才”。那么,这进口纸彩排,印刷精美的教材,就只能起到一件时装的作用,装扮一下,炫耀一下;时令一过,丢进废品堆中。小学六年语文教学的成果,就是认识了2500个汉字;据说这是人家半年就能完成的事。而好的教材,就应当是一把钥匙,让学生能发掘自己、充实自己、提高自己,能学以致用,以有所建树、有所创造、有所成就。也就是说,学习要能够自益,即自我增加点什么。  
      颜子还批评了那些因为学习而自损的人,他说,学习的目的就是为了增加知识。看到有些人,读了几十本书,就自高自大,忽视或凌辱长辈,轻视或怠慢同事;人们恨他像仇敌,厌恶他像讨厌猫头鹰。像这样用学习来损害自己,不如不学习的好。  
      人只有不断学习才能不断充实自己,不断提高自己。假如多读了那么几本书,便飘飘然,不知天高地厚,看着家人或同事,觉得这个不顺眼,那个没教养,以至于人家也把你当作仇敌,这样读书去损害自己,就适得其反了。如此学法,不如不学。  
      颜子说,古代的学者是为自己的,用学习来弥补自己的不足;现在的学者为别人,只为了能胡侃海聊。古代的学者为别人,实行大道来有利于社会的进步;现在的学者为自己,装修自身来求得加官进爵。至于学习像种树,春天赏它的花儿,秋天取它的果实;讲论文章,是欣赏春花;修身利行,是摘取果实。  
      颜子也太过厚古薄今了,现在也有些人能通过学习来充实自己,并以所学来促进社会发展的,当然也有为了胡侃海聊或升官发财的,比如通过函授或党校谋个学历之类。关于春华秋实的比喻,确实不错。学习好比春花,漫步其间,令人赏心悦目;学习更像秋实,硕果累累,使人充实自身。假如只知赏玩春华而不知摘取秋实,到头来,只能是两手空空。学习,当有所得,有所取,把学到的知识转化为自己的实际行动,这才是学习的根本目的。
      
      ——《颜氏家训》读后感系列之12  

回复人:风语  回复时间:2005-10-09 12:25

    日光与烛光
      
      颜子在《勉学》篇中说了一句名言:“幼而学者,如日出之光,老而学者,如秉烛夜行,犹贤乎瞑目而无见者也。”这句话的意思是,“从小学习的,如日出的光芒(能见识的多);老来再学的,像拿着蜡烛赶夜路,(看到的东西虽少),但总比到死都见不到什么好啊。”这句话是针对“世人结婚成人还未学习,就称迟说晚了,就这样因循着不思进取”这种现象而发的。这对于我们从小没得到很好的学习机会的家长朋友来说,很有启发性。就是说,你也可以继续学习,也可以和你的孩子一起成才。
      当然,颜子也认为,“人生小时候,精神专注,长成以后,思想容易分散;所以必须早早教育,别失了良机。”他还说,“我七岁时,诵读《灵光殿赋》,直到今天,隔十年读一遍,还不遗忘;二十以外,所读的经书,如果一个月不复习,就忘光了。”对孩子来说,确实应该早教,《学记》说“时过然后学,则勤苦而难成”。
      关于孩子的品德早教问题,前面《教子》一篇已经有所涉及。这里稍微提一下综合智力早教问题。我们知道,一个人要有所成就,必须有长时间的注意力,超强的记忆力,丰富的联想想象力、敏锐的洞察力,熟练的操作能力,临事的机变能力,等等,这些大都是要靠早教来养成的。虽然各路专家为我们的家长开出了各种方子,来养成注意力、记忆力、想象力、观察力、动手能力、机变能力等等,但大多只是偶尔为之则可,重复为之则厌。笔者很推崇王财贵教授的一个单方,只要家长每天肯化费大约半个小时时间,就可以综合完成:那就是背诵。一个五岁以上十三岁以下的孩子(如果过了十三岁那就算了吧),你每天让孩子背诵五十到一百字左右的经典,一般半个小时都能完成;记忆慢点的孩子,一个小时绝对完成。每背诵完五百字(左右),连起来背一遍;每背诵完一千字(左右),再连起来背一遍。当你的孩子背诵完一万字以后,你会有一个惊喜。那时他的注意力、记忆力、想象力,他的意志、他的情绪都会发生相当大的变化。如果你能坚持让他背诵完成十万字的经典,你就想使他的语文能力、理解能力比别人差一点都不可能。一目十行,过目不忘(阅读能力),就是这样练出来的;下笔千言,演讲不用稿子而滔滔不绝(表达能力),也是这样练出来的。至于他受到经典中圣贤情怀的熏陶感化而养成他博大的胸怀,平和的心性,高尚的情操那更是无法估量的。每天只占用你和你孩子的半小时左右时间,其他时间里你尽可以让他玩各种动手动脑的游戏;让那些重复操作的家庭作业统统见鬼去吧!这才是你的孩子出人头地的最好途径,到时你的孩子可能不仅仅是一颗明星,甚至还可能是一轮皎洁的月亮,甚至是光芒四射的太阳。
      “然而人的境遇不同,”,颜子说,“有的人小时候失去学习机会,还必须老来学习,不能自暴自弃。孔子说:‘五十岁开始学习《易》,可以没有大的过失了。’曹操、袁遗,到老了学习更勤奋,这都是从小学习而到老不倦的例子。曾子七十岁才学习,名扬天下;荀卿五十,开始游学,还成为大儒;公孙弘四十多岁了,才读《春秋》,凭这个登上丞相的职位;朱云也四十岁开始学《易》、《论语》;皇甫谧到二十岁,开始学习《孝经》、《论语》:都成为大儒,这些都是早年迷失而晚年觉悟的例子。”
      是啊,假使幼年错过良机,也不可丧失信心,自暴自弃。古今中外,不乏少年得志者,亦不乏大器晚成者。假如只是叹息错过了太阳,那么你又会错过月亮。就像笔者,就是错过了太阳的人。当时正值文革,直到高中毕业,才读了几本书。只靠自己通读了《毛泽东选集》一至四卷,又偷偷地读了些唐诗宋词,才稍有点文化积累。到恢复高考时,赶上了头班车;成为文革后第一批凭考试进入高校的大学生。后来忙于结婚育儿,家庭建设,一直没时间读几本书。说实在的,是没想到要去读几本书;有心去学,时间必定会有的。直到新世纪来临,看到王财贵教授的演讲稿,才知自己的贫乏与浅薄,才想到要读书,已经是个老童生了。然而毕竟我还是开读了《四书》,《老子》、《庄子》,《金刚经》、《坛经》。尽管读到后面忘记前面,读时一知半解,读后云里雾里;总归初步领略到圣贤的智慧,懂得更多的做人道理。虽然人生过半,资质又愚钝,不可能会有荀卿、公孙弘、朱云、皇甫谧他们的造诣,但总觉得充实了许多。虽然没有孔子的豪壮与达观:“朝闻道,夕死可矣”;却也有颜子的实在:“老而学者,如秉烛夜行,犹贤乎瞑目而无见者也。”
      现在的家长比笔者要年轻,在教育孩子学一点的时候,自己也应该趁机“揩点油”,也跟着读几本书。不为别的,只为自己更充实一点。如能得到政府的支持,就更好了。如江苏省正在开展“合格家长”家庭教育知识竞赛活动,开展“争做合格父母,培养合格人才”为主题的家庭教育活动。帮助引导百万家长参与大学习读书活动,帮助家长掌握科学的家庭教育知识和正确教育子女的方式、方法。通过学习、思考、实践,提高素质。营造诚信友爱、充满活力、积极向上的家庭氛围。如果能落到实处的话,不光孩子的教育要上一个台阶,江苏民众的文化层次也必将上升一个台阶了;也就是说,将向和谐社会迈进一步了。
      
      ——《颜氏家训》读后感系列之13  

回复人:风语  回复时间:2005-10-09 12:26

    专与博
      
      颜子说,学术的兴盛与荒废,随着世上潮流的变化而有所侧重。汉朝时都以精通一经来弘扬圣人之道,上能明白天下大势,下能处理凡人杂事,凭这些达到卿相职位的人多了。
      这说得真不错,随着社会分工的细化,专业化已经成为大势所趋。过去的读书人,只要通读五经之一,就可以为官治人;现在的人们只要学成一技,长于一术,都可以在社会上立足生存,甚至得到较好的发展。
      然而,颜子接着说,而今流行末世风气以来,不再那样了,空守着华丽的章句,只记诵老师讲的标准答案,用在社会事务上,没有一句用得上的。
      我想这不该是针对我们20-21世纪的中国教育而说的,颜子虽有远见,决不能远见如此。可悲的是,我们现在的教育正是这样的风气啊。难道真的是到了末世了吗?
      颜子说,当时的士大夫的子弟,都以广泛涉猎为贵,不肯专心钻研儒学。梁朝皇孙以下,从幼年开始,一定先入学堂,观察他的志向爱好,从政之后,就从事文学历史,几乎没有学成一种专业的。士族中从事儒学研究的有:何胤、刘瓛、明山宾、周舍、朱异、周弘正、贺琛、贺革、萧子政、刘绦等,兼通文学历史,不只是谈天说地。洛阳也听说有崔浩、张伟、刘芳,邺城又有邢子才:这四个儒者,虽然爱好经术,也因为才学广博而闻名。像这样的贤人,所以为上品。此外大多是田野闲人,言辞鄙劣,举止拙陋,一起顽固地拒绝学习,又没有什么特长才能。问他一句就应几百句,追究他所说的主要内容,竟然不知所云。邺城有句俗话说:“博士买驴,写一张契约,写了三张纸,还没写到‘驴’字。”让你们把这样的人当作老师,真要把人气死。
      是的,三国两晋南北朝的时代,也和今天一样,是处在“离开孔夫子的日子”里。其环境何其相似也!社会剧烈动荡,像颜子就经历了两次亡国流离,而历仕三朝。研究儒学的“上品”贤人,廖若晨星。“此外大多是田野闲人,言辞鄙劣,举止拙陋,一起顽固地拒绝学习,又没有什么特长才能。”这类人现代还少么,却正洋洋自得地自称专家呢!要说与那时不同,就是今天他们一口一个“新理念”。其实质,还是相同的:那时是“博士买驴,书券三纸,未有驴字。”现在是几个月一部专著,一样的是在大量的制造着文化垃圾。
      颜子继续说道,孔子说:“学也,禄在其中矣。”现在学子们勤学无用的东西,只怕大多是不务正业。那些圣人的书,所以要开课教习,只是为了明白熟练经文,懂得大致的意义,经常使人在言谈举止中有所得,也足以做人了;何必为“仲尼居”三字写两页注疏含义,分出是客厅、是房间、是教室?对“居”的解释各不相同,又有何用?为这个争个面红耳赤,也有什么好处?
      时弊又是如此相似。学习贵在领会精要,而忌死抠章句。弃其本而取其末,终无长进。那时的学者,乐于为“仲尼居”三字写两页注疏含义,还要为“居”分辩出是客厅、是房间还是教室。今天的人们,也常为一篇一览无余的白话文中的某个句子“分析”出一大段的“微言大义”,搞得那位还活着的作者都不好意思,“当时我确实没有想到这层意义呀”。于是他们就高呼“让作者离场”或宣称“作者死了”;文本阅读,海阔天空,创造无限;学生也能离开文本,夸夸其谈。你大约还不知道吧,现在的教学流行的是要学生背出这“微言大义”,而不是原文!用一个流行词来评论:“晕!”
      颜子当时世俗的儒士,还有一种倾向,就是不涉猎群书;六经之外,只读些相关的义疏类参考书而已。就像现在的学生,除教材之外,最多看几本配套作业,几乎不去看课外书。因此文史知识的贫乏,日常生活能力之差,都到了令人惊讶的程度。学习贵知识丰富,而忌孤陋寡闻。想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必须广泛涉猎,博览群书。否则势必如井底之蛙,坐井观天。但如果是东一榔头西一棒,今天学东明天学西,像蜻蜓点水一样,浅尝辄止,也不可取。因此颜子小结道,时间宝贵,就像流水一去不回。应该广泛的了解各种要点,以帮助建功立业;如果你们能把博览与专精结合起来,那我就很满意,无话可说了。
      大千世界,五彩缤纷,学不可以不博;人生有涯,时光易逝,学不可以不精。我的专博观是这样的:作为一个中国人,从一个人的“宏观知识”来说,应该精专于中国文化,而博览世界各种文化,择其精要而兼收并蓄之;从一个人的“微观知识”来说,要精通一门赖以生存并以此为平台而发展的专业,而博览其他学科的专业知识,以拓展自己的专业空间。
      
      ——《颜氏家训》读后感系列之14  

回复人:风语  回复时间:2005-10-09 12:26

    有天资还须细琢磨
      
      人的资质有很大的差异。有的孩子天生很听话,有的孩子从小就桀骜不驯;有的孩子记性特好,有的孩子悟性特高。但如果就因为他如此“聪明”,而忽略了对他的教育,他必然向下看齐,大众化成一般人。
      人有爱其父母、亲其同类的天性,然而表现在具体的言行上,即也往往词不达意。颜子记述了这样一件事:北齐孝昭帝服侍娄太后的病时,神色憔悴,膳食都减少了。太医徐子才为太后灸了两个穴位,孝昭帝握着拳代太后减痛,指甲抓入掌心,血流满手。太后痊愈后,皇帝不久却生病崩驾了,遗诏中却有说“恨自己不能为太后造个坟陵”这样的话。
      颜子于是评论说,他的天性至孝到这样的程度,还这样的不知道忌讳,确实是由不学习造成的。如果他看到过古人那讽刺“想母亲早点死而悲哭”的事,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孝为修身百行之首,还需要学习完善它,何况其他事呢!
      颜子提到的“古人那讽刺想母亲早点死而悲哭的事”,指的是《淮南子、说山训》中的一个笑话:东边有户人家的母亲死了,她的儿子哭得不悲哀。西边人家的儿子看见了,回来对他的母亲说:“你为什么还不快死,你死了我一定十分悲哀地哭你。”一个想要他的母亲快死的人,即使母亲真死了也不能悲哀地痛哭啊。
      由北齐孝昭帝的言行,我们可以领悟到学习的重要。有他这样至孝的天性,都需要学习完善,才不至于说不得体的话,何况其他事呢!然而现代人往往很不注意这方面的教育与熏陶。鲁迅先生在《论他妈的》就有这样的描述:我曾在家乡看见乡农父子一同午饭,儿子指一碗菜向他父亲说:“这不坏,妈的你尝尝看!”那父亲回答道:“我不要吃。妈的你吃去罢!”则简直已经醇化为现在时行的“我的亲爱的”的意思了。这对父子也是挺亲爱的,你要说他们什么品质上的问题好像没有;只是没有受到必要的教育,才这样口不择言。像这样讲粗话习以为常的家庭并不在少数,而这样的家庭出来的孩子,很难做到言行得体,就且不说举止高雅了。
      品德方面是这样,智力方面,那就更是如此了。最著名的莫过于王安石的《伤仲永》了。
      金溪县平民方仲永,世代以种田为业。仲永长到五岁,不曾认识笔、墨、纸、砚,有一天忽然放声哭着要这些东西。父亲对此感到惊异,从邻近人家借来给他,仲永当即写了四句诗,并且题上自己的名字。这首诗以赡养父母、团结同宗族人为内容,传送给全乡的秀才观赏。从此,指定物品让他作诗,他能立即写好,诗的文采和道理都有值得欣赏的地方。同县的人对他感到惊奇,渐渐地请他的父亲去做客,有的人还花钱求仲永题诗。他的父亲认为这样有利可图,每天拉着仲永四处拜访同县的人,不让他学习。
      王安石先生说,我听到这件事很久了。明道年间,我随先父回到家乡,在舅舅家里见到他,他已经十二三岁了。让他作诗,写出的诗已不能与从前的名声相称。又过了七年,我从扬州回来,再次到舅舅家,问起方仲永的情况,回答说:“他的才能已经完全消失,成为普通人了。”
      王安石先生说:仲永的通晓、领悟能力是天赋的。他的天资比一般有才能的人高得多。他最终成为一个平凡的人,是因为他没有受到后天的教育。像他那样天生聪明,如此有才智的人,没有受到后天的教育,尚且要成为平凡的人;那么,现在那些不是天生聪明,本来就平凡的人,又不接受后天的教育,想成为一个平常的人恐怕都不能够吧?
      以上两个事例,充分告诉我们,不论孩子的品质如何纯正善良,天资如何聪颖,记忆力如何好,悟性如何高,动手能力如何强,反应能力如何快……如果你只是津津乐道于孩子的天资,甚至为孩子的“小聪明”而满足,如果没有跟上相应的教育,他必然会退化到一般人的水平。因此,为了让孩子有个得到更好的发展,充分利用他的原有的资质,挖掘出他们的潜力,必须对孩子有更严格、更高的要求;让他们受到更广的、更深的教育,真正使他们卓然屹立于同辈之中。而对于本身资质就是中等偏上的人,甚至本身资质就是很一般的人,如果还不注重对他的教育培养,而放任自流,真的要如王安石先生所说的,想成为一个平常的人恐怕都不能够了。
      无论品德与智力,都是如此。有天资,还须细琢磨。
      
      ——《颜氏家训》读后感系列之15  

回复人:风语  回复时间:2005-10-09 12:27

    几则勤学佳话
      
      在《颜氏家训》中,颜子收集了几则勤学佳话,用来勉励子孙们努力学习。
      他记录的第一则勤学佳话是梁元帝为皇子时的勤奋学习的故事。梁元帝为皇子时在会稽,年纪刚十二岁,就已经知道爱好学习。当时生了疥疮,手不能握拳,膝盖不能弯曲。闲着张起葛帐躲避苍蝇独自枯坐,银钵贮山阴甜酒,不时拿来,用来解除疼痛。就任意自读史书,一天二十卷,既然没有老师讲授,有时不认识一个字,或者不理解一句话,就再读一遍,不知厌倦。颜子评论说,以皇子这样的尊贵,儿童贪玩的习性,都能这样,何况其他一般士民百姓,希望靠读书来改变现状的呢?
      他又列举了古人勤奋学习的典型,有苏秦握锥,文党投斧,孙康照雪,车武聚萤,常林带着经书去种地,温舒携着书简去牧羊,这些都算得上勤奋努力的。接着记录了当时勤奋学习的典型事例。
      梁代彭城人刘绮,交州刺史刘勃的孙子,早年成了孤儿,家中贫穷,灯烛也难办到,常买荻折成一尺几寸,然后用来照明夜读。孝元帝刚出守会稽时,精选部属,刘绮因为才华出众,任为国常侍兼记室,得到极高的礼敬待遇,最后当上金紫光禄大夫。
      义阳人朱詹,世代居住在江陵,后来到扬州,爱好好学,家中贫穷没有钱供他学习,常是几日不举火,就不时吞些纸来充饥。寒冷没有棉被,抱着狗取暖睡觉。他的狗也饥饿,起来去偷吃,叫狗而不到,哀声惊动邻居,还不废弃学业,终于成为学士,官做到镇南录事参军,被孝元帝所礼敬。这些真是难能可贵的事情,也算是勤学的一个人。
      东莞人臧逢世,年纪二十来岁,想读班固的《汉书》,苦苦求借不能得到,就在姊夫刘缓家讨来名片当纸,抄在空白处,亲手抄了一本。军府也佩服他的志向,他也终于凭着《汉书》闻名。
      最后,颜子又记录了一个少数民族少年勤奋好学,最终成为忠臣烈士的悲壮故事。他写道:
      北齐有个宦者内参,叫田鹏鸾,本是个蛮人。年纪只有十四五岁,开始当门房时,就知道爱好学习,怀中袖中或者总捧着书本,早晚诵读。居住的地方很差,差使也很辛苦,但常能抽空闲,去拜师求教。每次到文林馆,气喘汗流,询问书中意思之外,顾不上说其他的话。当看到古人节烈大义这类事情,无不感激咏叹好长时间。我非常同情喜欢他,加倍的开导激励。后来受到皇帝的赏识,赐名为敬宣,官位升到侍中开府。后主出奔青州的时候,派遣他西出,侦察北周国军队的情报,被周军所抓获。周军拷问他齐国皇帝所在,敬宣就骗他们说:“早已离开,照推算就应当逃出国境了。”周军怀疑他的话不确实,打断他的一肢逼问,每打断一条肢体,言辞脸色愈严厉,竟然被打断四肢而死。蛮夷的儿童,还能凭学习成为忠臣,齐国的将相,比敬宣这样的奴隶都不如啊。
      学习哪能不勤奋刻苦的呢!可现代就有些人想不劳而获,不学而成。发表什么大话说,通过几千人的实验证明,学习不必勤奋刻苦,只要轻轻松松就成。然而几十年过去了,他的大话,仍然只能回响在论文上,或者说锁在实验室里。有轻松学习的好事,为什么不推广开来,还要藏在怀里孵成小鸟儿不成?难道还要全世界的儿童都出钱向你买专利不成?只怕又是一个不可证明的妙论。
      是的,确实有些人学得很轻松,并不是说所有的人都能学得很轻松。对于绝大多数智力平平的人来说,都只有通过勤奋刻苦的学习才能达成自己的目标理想。《中庸》中说,有的人天生就明白某些道理,有些人是经过教育学习才明白的,有些人则是经过勤勉苦学才明白的,等到明白以后,其中的道理都是一样的。我们当然不是说,学习必须要勤奋刻苦才成,你能通过各种方法技巧轻松学成,那就最好不过了;如果不能,那只有勤奋刻苦,否则又怎么能学成呢?
      更主要的是,我们要学习前人勤奋刻苦的精神,并不一定要照他们的方法去做。买来的书可以读,借来的书也可以读;抄来的书可以读,在网上复制粘贴下来用打印机打出来的书也可以读。骑在牛背上可以读书,坐在书桌前也可以读书,靠在沙发上也是可以读书。现在有了电灯,就当然没有必要去映雪聚萤、凿壁偷光了。我们虽然要求“学而时习之”,但我们并不反对科学用脑,讲究动静搭配,劳逸结合。我们需要的是那一种勤奋学习的态度,那一种刻苦钻研的意志;也就是那颗向上的心,那股进取的劲。
      
      ——《颜氏家训》读后感系列之16  

回复人:风语  回复时间:2005-10-09 12:27

    《勉学》篇其他要点
      
      《勉学》一篇中,除前面提到之外,还有以下几个要点。
      一、父母与弟子,各司其职
      颜子写道,邺城陷落后,我家被迫迁徙进关。我儿思鲁曾对我说:“朝廷已经没有禄位了,家中也没有积聚的财富,让我去做些体力活,用来养家吧。老是接受你的学业检查,勤劳于经史之中,不能尽儿子的责职,我心中怎么能安呢?”我命令他说:“做儿子的应该以养成学业为心思,做父亲的应该以教育子女为要务。让你放弃学业去找钱养家,能使我们吃好点穿好点,我们吃在嘴里甜吗?穿在身上暖吗?如果你能专心学习先代圣贤之道,保持家族门风,即使粗茶淡饭,我自心甘。”
      这,就是传统中国家长的心思。父母再苦再累,也不希望子女放弃学业,赚钱来补贴家用;而希望他完成学业,学有所成。教育子女,是父母应尽的义务和责任,放弃教育,是父母严重的失职。如今我国尚有许多失学儿童。请这些家长们读读《颜氏家训》,比较一下,人家身为俘虏,仍不忘父母之责;而你们却为了减轻自己的负担,让儿女稚嫩的双肩挑起家庭的重担,于心何忍哪?
      
      二、好问者少谬误
      颜子说,《尚书》中说:“好问就宽裕。”《礼经》中说:“一个人学习而没有学友,就会孤陋寡闻。”(即《学记》中的“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大概必须相互切磋才能启发人的明智。看见有人闭门读书,以自己的心意为老师,总认为自己是对的,到了大庭广众中,荒谬、失误、差错,比比皆是,真是漏洞百出了。
      这已经被现代教育理论所证明。只有好问,才能最大限度地避免谬误。学习是一种相互交流,取长补短的过程,相互启发,共同切磋可以启迪思想,纠正谬误,闭门读书则会视野狭窄,自以为是。在今天这个信息时代,封闭式的学习更是不可取的。因此,笔者在读书时,偶有所感,都贴出来,与人探讨,不是说自己有多高的悟性,而是希望得到高人的指点,竭力避免主观性和孤陋寡闻啊。
      
      三、典故必须亲眼学
      颜子说,谈话写文章,引用古代文献,必须亲眼看过,不要全信听来的传说。江南的里弄,有些读书人不学习研讨,羞于说不知道,道听途说,勉强进行辩护掩饰。叫“征质”为“周、郑”〔因为有过周郑交质〕,说“霍乱”为“博陆”(因为霍光封博陆侯),上荆州必称陕西(因为荆州在峡西),下扬都说去海郡(扬州古称海郡),说吃饭就说餬口,称钱就叫孔方,问迁居就叫楚丘,论婚姻就说宴尔,说到“王”就没有一个不是“仲宣”(王粲的字号),说“刘”就没有一个不是“公干”(刘桢的字)。共有一二百件,转相引喻,寻问这些典故的来历,没人知道原由,运用的时候常常不得要领。
      典故是语言的精华之一,但过分的使用,也会使人觉得不知所云。特别是现代人,大多胸无点墨,你要是使用了一定数量的典故,就会使他们觉得莫名其妙。除非你不厌其烦地加注释;那样,典故浓缩了故事与特定意义的优点就不复存在了。从另一角度说,学习应抱着科学的态度,一丝不苟,来不得半点马虎,汲取知识务必准确无误;切忌一知半解,甚至道听途说,以讹传讹。如若不然,轻者贻笑大方,重则害人害己。
      
      四、文字是学问的根本
      颜子说,文字,是经典的根本。世上的学人,大多不知晓字的音形义。读五经的,认为徐邈《五经音训》对,而许慎《说文解字》错;学习赋诵的人,都相信褚诠的《百赋音》,而忽视吕忱的《字林》;学习《史记》的人,专看徐野民、邹诞生的音义而废弃篆籀字形;学《汉书》的人,高兴看到应劭、苏林而忽略《苍颉篇》、《尔雅》。不知道字音是文章的枝叶,字义才是文字的根本。至于看见服虔、张揖关于音义的书就觉得很可贵,而对《通俗》、《广雅》这样的书却不屑一顾。对同出一人之手的著作,居然如此厚此薄彼,何况对不同时代不同人的著作呢?
      学者以能够博闻强记为贵。各郡国的山河名称,各官位及大姓名族,衣服饮食,器皿制度,都要寻根问蒂,得到它的根本来源;但对于文字,却漫不经心;有的连自己的姓名都弄错了,纵然能不错,也不知道怎么得来的。
      学习切忌好高骛远。知识好比高楼大厦,文字好比沙石砖瓦,没有一砖一瓦,岂有高楼万丈?基础不牢,大厦岂能稳固?想要学业有成,就请从基础抓起。但我们现在的教育,却完全不是。把识字贯穿在阅读中,每篇语文课文,出现十来个生字,对文字只是这样的零敲碎打;甚至生字让学生课外解决,如预习时抄N遍。在课堂上,则抛开原文而热衷于讨论每段话的大意和中心思想。到高年级,还有个什么写作特点的讨论,好像这些小学生都是文学评论的专家。美其名曰,是发展智力,其实,连基本的字词都没掌握。这种弃本逐末的教育,不知还要持续多久!
      
      ——《颜氏家训》读后感系列之17  

回复人:风语  回复时间:2005-10-09 12:28

    文章的本质与人的天赋
      
      颜子说,文章这事物,原出于五经:诏、命、策、檄,生于《尚书》;序、述、论、议,生于《易经》;歌、咏、赋、颂,生于《诗经》;祭、祀、哀、诔,生于《礼记》;书、奏、箴、铭,生于《春秋》。朝廷的宪法规章,军旅的誓诰命令,彰显仁义,宏扬功德,治理人民,建设国家,文章的用途多多。至于陶冶自己的心灵与性情,从容对别人进行婉言劝喻,进入品味审美的佳境,也是一大乐事。日常工作(奉行忠孝仁义)后有多余精力,就可学习它。
      这段话讲了三点:一是文章出于五经;二是文章的作用很多;三是有空闲才学习它。这前两点可以理解,这第三点,什么意思?说白了,就是写文章不是必需之物。“行有余力,则以学文”,那么,行无余力,则可以不学(写文章)了。这写文章不学,行吗?哦,先别急于回答,看看颜子还说了些什么。
      颜子又说,做学问的悟性有敏捷与迟钝之分,写文章言语运用有精巧与拙劣之别。悟性低的人做学问只要肯下苦功,总有精熟圆通的一天;写文章言语运用拙劣的人再研究思考,终难免粗野鄙陋。只要成心学习,自能成人立世;确实缺乏写文章的天赋,就没必要勉强操笔了。我见世上人,最没无文才思辩,还自认为清新华丽,丑陋拙劣的文字流行,也太多了,江南人称之为“黄婆卖瓜,自卖自夸”。近日在幷州,有一世家士族,爱写些可笑的诗赋,来取笑邢邵、魏收等文豪;大家一起来嘲弄他,故意相互称赞,他就杀牛打酒来举行新诗发布会,用来招延声誉。他的妻子,是个聪明有见识的妇人,常哭着劝谏他。这个人叹息道:“我的才华不能被妻子所容纳,何况路上的陌生人!”至死都不觉悟。人有自知之明,这确实太难了。
      在这儿,颜子把做学问与写文章分开了。做学问,是勤能补拙。但写文章,却不一定。舞文弄墨确实需要几分天赋,不可勉为其难的。“李白斗酒诗百篇”,也仅仅是李白才行,李广就肯定不行,李逵更不行;这就是文学的天赋。所以,文章可以不写,学问不可以不做,特别是做人的学问。常言道:条条道路通罗马,何必不顾自身条件,撞了南墙还不回头,至死不悟?至于以其它手段捞取虚名,则更是不足取的。如果你确实有点文学天赋,那你就该你颜子说的那样:
      学做文章,要先与亲友商量,得到他们的评价裁判,知道可以施行,然后出手发表;千万不要由着性子自作主张,被旁人所取笑。自古以来执笔写文章的人,真是太多了,数不过来。然而到达宏丽精华水平的,不过几十篇罢了。只要使文章不失体裁,能表情达意,就可称为才士;一定要惊世骇俗,也只有等到黄河水清的那天吧!
      写文章,应有一个严肃认真的态度,注意听取来自各方面的意见,反复修改,然后才可脱稿,以对自己负责,对读者负责,对社会负责。师心自是,草率成文,实为作文之大忌。不过也不可过分自卑,总认为自己不行,千锤百炼,还是不敢出手。那种非要一鸣惊人不可的态度,也是有失偏颇的。
      颜子说,齐代有个席毗,是个清明能干之士,官做到行台尚书,但看不起文学,嘲笑刘逖说:“你们那班人讲辞藻,譬如盛开的花,只可作短时把玩,不是栋梁之大材;怎么可比我们这样的千丈松树,即使经常有风霜,也不会凋落憔悴了!”刘逖巧妙地回答他说:“既然做耐寒之树,再开几朵春花,怎么样?”席毗笑着说:“说得不错!”
      是啊,我们需要顶天立地的青松,也需要妩媚可人的鲜花。学有专长,固然可贵,但岂能因此而持门户之见,鄙视文学?对任何学科、任何人来说,良好的文学素养都是必不可少的。尤其当今社会,人们的交往范围日益扩大,良好的文学修养将有助于你塑造良好的社交形象,善于辞令,将使你锦上添花,何乐而不为。
      一个人不是非写文章不可,但却非读一些文章不可;否则,就会显得很“没文化”,不能达到言行得体,举止高雅的要求。孔夫子就说过,“不学诗,无以言。”诗是文章之最,语言的精华。多读诗,多读文章,能提高文学素养,能够提高表达的技巧,有利人们之间更好的交流。因此对整个社会来说,文章也是必需品,就是必须有一些有文学天赋的人写出一些与时俱进的作品,满足社会各阶层人们的需要。
      
      ——《颜氏家训》读后感系列之18  

回复人:风语  回复时间:2005-10-09 12:29

    轻薄,文人的大患
      
      颜子非常重视人品与文章的关系,说,自古的文人,多陷于轻薄:屈原显露才华彰扬自己,显示揭露君王的错失;宋玉身材皎好容貌出众,可是喜欢胡言乱语;东方曼倩,滑稽小丑不事文雅;司马长卿,盗窃卓家的财物没有操守;王褒在《僮约》一书中自称曾登杨寡妇之门;扬雄的品德败于赞美王莽新朝;李陵投降辱居于匈奴夷虏;刘歆在王莽朝归顺了又反复;傅毅成为权臣窦宪的死党;班固盗窃了他父亲写的汉书;赵元叔过度高抗竦立不肯入乡随俗;冯敬通生性浮华文过其实;马季长佞媚于梁冀而遭到世人讥讽;蔡伯喈与董卓一同作恶被杀;吴质狐假虎威,为乡人所不满;曹植醉酒悖慢,劫胁使者而犯法;杜笃乞讨借物不知满足;路粹隘狭到了极点;陈琳实在是头号马大哈;繁钦生性放荡无规矩;刘桢不顾礼法平视甄夫人而被罚去做苦工磨砚;王粲因为轻率急躁遭人嫌;孔融、祢衡,荒诞骄傲招致杀身之祸;杨修、丁廙,因煸动曹植夺嫡自取灭亡;阮籍邈视礼节败坏风俗;嵇康恃才凌物被人陷害;傅玄忿气斗嘴被免官;孙楚狂妄自大凌辱上司;陆机冒险抵抗政府军;潘岳斤斤计较,参与叛乱军被杀;颜延年负气写讽刺词越贬越远;谢灵运好空谈不守法纪谋反被诛;王元长参与宫廷政变被杀;谢玄晖侮辱怠慢上司被人陷害。凡这些人,都是文章之士中的首屈一指的俊秀,还有许多一时记不起的,大都是这样。至于身为帝王,也有时不能避免。从古以来天子而有文学才华的,只有汉武帝(刘彻)、魏太祖(曹操)、魏文帝(曹丕)、魏明帝(曹睿)、宋孝武帝(刘骏),他们都遭到世人的非议,不是有高尚品德的君主。自从子游、子夏、荀况、孟轲、枚乘、贾谊、苏武、张衡、左思之辈,有盛名而免于过失祸患的,时常也有听说的,但他们中自取辱败的居多罢了。
      颜子会析说:每次想到这些,追根问底,文章之体,作为道德的标举,情兴的抒发,能启发引导人们的心性灵魂,也使人矜其能伐其功,所以会忽略了坚持的操守,只知果断地进取。现代的文士,这种毛病更多更重,一字恰当,一句清新巧妙,就好像神采飞扬直达九霄,心潮澎湃雄视千载,独自吟诵叹赏,不觉世上还有旁人。加以文章言词给人的伤害,比矛戟更厉害,讽刺别人造成的祸孽,比雷阵雨来得更快,应当深为思熟虑好好预防,以保吉利福祉。
      当然,颜子对上述文学巨匠的评述不一定全都得当,甚至有攻其一点,不及其余之嫌,但他却向我们敲响了警钟。古人云:满招损,谦受益;作文章也是这样。在文章标新立异之际,切莫忘了文人的操守。抒发情感要恰到好处,适当得体,切莫恃才自夸,盛气凌人,目空一切;揭露批评,要好言相劝,莫言词过激刺伤人心,更莫恶语伤人。
      颜子又说道:不屈服于第二个王朝的统治,是伯夷、叔齐的气节;任谁当君主都一样为百姓做事,是伊尹、箕子的大义。自从春秋以来,家族有流窜逃奔,国家有吞并灭亡,君臣间固然没有永久的名分了。然而君子之间的交往即使断绝了也不出恶语脏话,一旦屈膝而换了君主,难道还因为国家的存亡而改变了思想?陈孔璋为袁绍写的讨曹檄文中,就呼操为豺狼;为曹魏写讨袁檄文中,就又把袁绍看作蛇虺。任职时听从君主的命令,身不由己,然而也是文人的最大祸患啊,应当谨慎思考斟酌啊。
      人有人品,文有文风。不可因世事的变迁,利禄的诱惑而改变初衷,朝秦暮楚,反复无常。否则,即使妙笔生花,也难免引人非议。文章固然重要,人格亦非等闲。就近现代而言,鲁迅虽然偏激,但他的铮铮铁骨却受世人景仰;郭某人虽然通达,但他的奴颜婢膝却为世人所不屑。这是站在一个文学家的立场上看的,这就是古代文如其人,文以载道观。李渔在《闲情偶寄》中就有“凡作传世之文者,必先有可以传世之心。……传非文字之传,一念之正气使传也”之语。
      当然,从读者的角度看,我们在品评文学之余,虽然不免要牵涉到那些文学家的人品,甚至于他们的生活小节,但要做到不因人废文,首先肯定他们的文学贡献,不能因为文人学士身上的某些小节问题而认为他的文章也一无是处。但并不能因此而认为我们就可以“成败论英雄”,只要他有才能,有作品,就可以不顾他的人品大节。对于我们的家庭教育来说,培养人品,永远是第一位的。
      
      ——《颜氏家训》读后感系列之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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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风与人品
      
      《文章》一章,奠定了颜子在中国文论史上的地位。当然,文学或文章理论,并不是我们要研究的,我们只从中了解一些与颜子的家庭教育思想相关的内容。
      颜子谆谆教诲道,凡是做文章,就像人乘良马骐骥,虽然有俊逸之气,应当以衔勒制它,不要放任自流,漫无边际,流水般任意填坑撞岸啊。
      文人骚客,兴之所至,往往心涌如潮,意气飞扬。但凡事都有度,不可信马由缰。那种下笔千言,离题万里的做法都是颜子坚决反对的。“诗言志,歌咏言。”文章贵在抒发感情,表达情趣。切忌轻浮华艳,无病呻吟。在我国,文以载道的传统更是源远流长,岂能弃本趋末,因文害义?
      颜子说,文章就应当以义理情致为中心,气韵才调为筋骨,事理道义为皮肤,华丽的辞藻为衣帽。现代世上相互传承的,趋向于重本弃末,大多轻浮华艳。辞藻与义理竞赛,是辞藻取胜而义理隐伏了;事情的铺叙与才华的表露相争,是事越繁而才华不展了。放任自流的,流利酣畅却忘了写作的目的;深究琢磨者的,材料堆砌却文采不足。流行的时尚这样,你们怎么能独自避免?只要做到不过分不走极端就行了。
      因此,颜子希望拥有盛大的名声和崇高的清誉的人,来改革文章的体裁。这个任务后来由韩愈柳宗元他们从事的“古文运动”来完成,“唐宋八大家”的文风,逐渐成为后代中国文坛的主流。
      颜子也认为,不可一味的厚古薄今,应该各取其长。他说,古人的文章,气势宏伟,才气俊逸,体态风度,风标格范,离现代实在太远;只是它遣词造句简略质朴,不够精致严密罢了。现代音律和谐靡丽,章句偶配对称,讳避精细周详,比过去的要好多了。应该以古代文章体裁作为根本,现今的辞调作为末稍,都用起来取长补短,不可偏废。
      所以,文章当以才识为本,以气势取胜,以音律和谐为美。不论是遣词造句,还是层次结构,逻辑推理,都要潜心研究,力求完美。有所偏废,必然美中不足。
      颜子说,我先父的文章,很是为经典正派,不跟流行风尚走;梁孝元帝在蕃邸时,编撰的《西府新文》,先父的文章没有一篇被录用,因为不合世俗口味,没有华丽绯侧之词的缘故。留下有诗、赋、铭、诔、书、表、启、疏等二十卷,我们兄弟开始在守丧,都没来得及编排整理,就遭火灾尽毁,竟然不能传于世上。这懊恼怨恨,刻骨铭心!先父的操行已经写入《梁史文士传》中及孝元帝的《怀旧志》中。
      这里,颜子以自己父亲的文章为典范,把人品与文风结合了起来。认为,人,应有纯正的人品;文,应有纯朴的文风。在任何情况下,都应做到不趋时,不媚俗。为一时私利而放弃风格,出卖人品,实在是文人的悲哀。
      颜子还特别推崇文章的“三易”之说。沈隐侯说:“文章应当服从三易:一是用典要清楚,容易理解意义;二是用通俗字,容易认识;三是读起来上口,容易读诵。”邢子才常说:“沈约侯爷的文章,用典故使人感觉不到,好像在胸中本来就有回忆起来的话。”因为这点我深深地佩服他。祖孝征也曾对我说:“沈约的诗中说:‘崖倾护石髓。’这难道是在用典吗?”
      这里表明了颜子对文章风格的追求,文章应通俗易懂,清新自然。白居易的诗平易质朴,流传千载,至今仍为人所乐道。那种过多的使用典故来故作高深,卖弄才学的作风是不足取的。
      以上这些关于文章学的理论,都很值得我们今天人们的思考。现在的小学生(初中生也一样)写作文,都是一味的趋时媚俗,成为新八股,实在有碍于学文章的本意。比如命题的题目,大多是《校园新风》、《我的同学》;写的内容大多是学雷锋,做好事;如果不是帮助别人推车,就是帮助更小的孩子找妈妈,诸如此类,大多为造假。人品决定着文风,文风反过来也会影响人品;像这样的造假历练得纯熟了,习惯了,他长大后叫他不造假都不可能了。因此,我倒建议,中小学生不必写什么命题作文,而应该写日记。让他们记录自己的心路历程,今天什么事开心,什么是烦恼之类,只要能够有条理地书面表达就行了。每天写它百来字,几百字均可。每隔数周让学生自己选择一篇自己认为写得好的日记班内发表,以相互激励。这样,学生倒还真的有实事可写,有真情可发;不像现在,非逼学生造假不可。而且,老师在指导学生作文之余,还可兼行心理辅导校正,一举数得。
      总之,学生学写文章,不仅是为了学表达,更是为了培养其求真、求美、求善的人品。
   
    ——《颜氏家训》读后感系列之20
     

回复人:风语  回复时间:2005-10-09 12:30

    名与实:色丽影自美,一伪丧百诚
      
      世人求名,乃是向善之心,上进之心的表现,应该加以鼓励,引导。当一个社会人人都不求名而只求利,只怕人类社会将变得如同动物世界了。所以颜子说:
      劝勉大家树立好名声,就获得人们向善的果实。而且只劝勉了一个伯夷,就有千万人树立起清廉的风气了;劝勉了一个季札,就有千万人树立起仁爱的风气了;劝勉了一个柳下惠,就有千万人树立起贞节的风气了;劝勉了一个史鱼,就有千万人树立起正直的风气了。所以圣人希望他们不论是皇家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若雨后春笋般不断涌现出伯夷、季札等人,难道不够伟大吗?四海悠悠万众,都是爱慕名声的,只是顺着他们的感情而达成他们的向善之心罢了。而且进一步说,祖上的嘉名美誉,也是子孙之衣帽屋墙,自古及今,获得他们庇荫的也太多了。修善行立美名的人,也像是在造房子种果树,活着时就获得他的利益,死了就遗留下他的恩泽。世上那些熙熙攘攘急于追名夺利的人,不领会这个深意,就像他的名声能与魂魄一起飞升,能与松柏一起茂密似的,太糊涂了!
      然而,名声建立在实际上,此所谓“德艺周厚,则名必善焉”。因此颜子说,名声与实际,就像身形与影像。德行文艺全面深厚,那么名声一定很好了;容貌颜色俊俏靓丽,那么镜子里的影像也必定美丽了。现在不修行自身而去到世上求好名声的现象,就如状貌很丑而去责备镜子。
      接着颜子分析了三种人对名声的态度与表现:品德高尚的人忘了名声,一般的人树立名声,没德行的人盗窃名声。忘了名声的人,能体味真道、合乎美德,享受着鬼神的赐福保佑,不需要追求名声了;树立名声的人,修行自身谨慎言行,只怕荣誉德望不彰显,不会因此而失去名声的;盗窃名声的人,忠厚的状貌深藏着奸猾,做着华丽的表面文章的自我表现,不可能得到好名声的。
      而且,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因此,留有余地,乃立身之本。颜子说,人脚所能踩到的地方,不过数寸,然而走一尺大小的道路,一定会从崖岸上坠落;走独木桥时,常有人掉落在河川山谷中的,是什么原因呢?因为他旁边没有余地的缘故啊。君子要让自己在社会上立足,也许正和这一个道理。至诚的话儿,人们未必能相信,至洁的行为,有时反招质疑,都是由于言行声名,不留余地的缘故。我每次被人所诋毁,常常用这个解释来自责。
      另外,实生于诚。“诚于此者形于彼。”因此必须当心“一伪丧百诚”。颜子说,我常看到世上的人,清高的名声大起来了,然而钱财也滚滚而来了;信誉越来越显著了,然而答应人家的话越来越不能兑现了――不知后来的矛戟,刺毁了以前盾牌。虙子贱说:“我在这里讲诚信就在那儿表现出来。”人们的虚实真伪虽然在于心里,但无不表现在形迹上,只是未清楚观察他罢了。一旦被观察清楚,巧妙的伪装还不如拙劣的诚实,否则必将遭到更大的羞辱。伯石多次辞让卿位,王莽多次辞去执政,当在那个时候,自以为巧妙周密;后代人记下这些事,可以留传万代,直让后人看了骨髓发凉汗毛直竖。
      接着颜子举例说,最近有个大权贵,以孝出名,前后两次居丧,悲哀自毁越过常制,也足以高人一等了。然而曾在守孝的茅屋中,用巴豆涂在脸上,就使脸上长出疮,以表明哭泣得过分。伺候他的童仆,不能掩盖这事,更使外人认为他的居处饮食,都是不诚信的。因为一次伪装丧失了一百次诚信,这是贪名不止的缘故啊。
      因为贪名,有个士族因爱附庸文雅被人暗中嘲弄;因为贪名,有个少年耗尽家财却买回个虚情假意的名声。这与现代某些人化钱上网络大学或函授或党校,买张文凭实则同出一理,中国现代的学历贬值,就是这群小人们给搅的。
      颜子谆谆教导说:修改装饰子弟的文章,用来提高他们的声望价值,是极大的错事。一则不可永远修饰下去,最终会露出马脚;二则子弟们认为学习有了靠山,更不求精进励奋了。
      这种情况目前已经极少,但也不是没有。有些老师就喜欢布置一些学生完不成的任务,如让幼儿去找树、草的叶子;分类后,粘在纸上,写上名称做标本。说实在,有些家长也做不了这样的作业,何况还不会认字的幼儿。还有些低年级的小学生,有回家上网找某类资料的任务――他的计算机课都还未开呢,只有家长代劳了。如此这般,家长代劳成了习惯,就如颜子所说的,子弟们认为学习有了靠山,更不求精进励奋了。而且,这家庭作业看起来是孩子的成绩,其实是家长的成绩:名不副实。
   
    ——《颜氏家训》读后感系列之21
   
     

回复人:风语  回复时间:2005-10-09 12:32

    学问要务实
      
      在《颜氏家训、涉务》篇中,颜子写了一段为历代人们所津津乐道的名言:
      士君子活在世上,以能够有益于社会为贵,不只是高谈虚论,弹琴练字,而浪费人君的奉禄官位。国家要用到的人材,大致不过六种:第一种是朝廷上的大臣,他能明鉴通达政治体制,能够分析综合天下大势,而且学问广博、人品雅致;第二种是精通典章历史的大臣,他能著作述事,效法前人彰显兴废之理,不忘前人的经验教训;第三种是统军辖旅的大臣,他能果断明决有计谋,顽强干练明达事务;第四种是独挡一面的地方大员,他能明识熟悉地方风俗,清廉又爱惜百姓;第五种是出使传达使命的外交人才,他有见识能权变便宜从事,不辱没国家的使命;第六种能是兴建规划的大臣,他能在工程中节省费用,开支筹集有方法。这些都是勤奋学习守规矩有品行的人所能够办到的。人的性格有长短,难道能在六个方面求全责备吗?只能够都知道它们的主要意思,能够恪守一职,就能无愧于心了。
      当然,随着现代社会的分工的细化,需要的人才种类也越来越多,不止这六种了。但其精神还是一样的:“士君子之处世,贵能有益于物耳”。因此要学成一技,长于一术,为社会服务,为人类作点贡献。“此则皆勤学守行者所能辨也。”人性有长短,我们当然不能要求一个人什么都会,“但当皆晓指趣,能守一职,便无媿耳。”
      这是颜子有感于当时人们高谈虚论,不切实际而发的议论。他说,吾见到世上不少文学之士,品评藻定古今文章,像指着手掌一样的熟悉,等到派他们实际使用,大多不行。生活在升平的世界里,不知道有丧国动乱的祸害;处在朝廷之下,不知道有战争的紧急;保守俸禄的钱财,不知道有耕田种植的苦处;指手划脚在官吏百民之上,不知道有劳役之辛苦,所以很难能用来应顺时世处理事务。晋朝南渡后,优待依靠江南士族;所以江南的贵族中,稍有才干的人,都升为尚书令和左右仆射以下尚书郎中书舍人以上,典掌着机要部门。其余稍通文义的读书人,大多迂腐荒诞浮华不实,不经世务;即使有一点细微的过失,也不好意思打他屁股,所以把他们供养在清虚的高位,都为了掩盖他们的短处。至于台阁令史,主书监帅,诸王签省,都是明白练达的人,周济协办当时必须,纵然有小人之态,都可以鞭杖严肃督促,所以多见委任使用,为了使用他们的长处。人们常不自量力,大家都怨恨梁武帝父子爱小人而疏远士大夫,这也是眼睛不能看见自己的睫毛〔能见远不能见近〕。
      梁代的士大夫,都崇尚宽衣博带,大帽子高底鞋,出门就乘车,进门就有人扶侍,郊区城内,没有乘马的人。周弘正被宣城王所爱,给他一匹果下马,经常骑骑它,满朝官员都认为他太放荡。至于尚书郎如果乘马,就纠察弹劾他。等到侯景作之乱,皮肤脆骨头软,不能行步,体差气弱,忍耐不了寒暑,突然之间只好坐着等死,往往都是这样的人。建康守令王复性格很儒雅,不曾乘骑过马,见到马嘶叫跳跃,无不震惊害怕,就对人说:“这正是老虎,为何取名为马呢?”那时的风气都到这地步。
      那些纨绔子弟都糜烂到这地步了,怪不得候景带了几万兵,就轻易入南京,把梁朝给整垮了。奢侈生活是人生的腐蚀剂,贪图荣华富贵,一味追求享受,其结果不仅仅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表现在治国兴邦,理家修身上,则只能落得个坐以待毙的下场。历史的教训,值得我们时刻谨记。
      现在的独生子女的家庭教育,也经常可以听到类似的消息。如今大多数家庭对独生子女的教育,有一种是“421”溺爱综合症,也就是四个老人钳制着一对父母,这种教育的结果,使独生子女形成了享乐、怕苦、自私的纨绔式的溺爱综合症。如果这种症状不在学校得到有效的诊治,只怕社会是无力解决的。一代纨绔子弟,就必将形成。上面颜子所记述的梁代出现过的情况,必将重演。
      学校当然有一法宝:分数面前人人平等。(注:现在有的学校把一切的量化成分数,比如你做了手工制作,作品评分,是分数;你这个星期下来,有几次迟到,几次违纪,扣多少行为规范达标分,做过什么好事,奖行为规范达标分;你的体育成绩,多少已达标,多少未达标,折成体育达标分;你参加青年志愿者为社会做义工,多少小时,记多少社会实践达标分;至于参加文艺汇演,运动会,学科竞赛,科技小论文、小发明等等,无不量化成“分”。)在学校看来,学生大多数是独生子女,谁比谁好伺候呀,都朝分数看吧。于是把这群丑小鸭逼上了晾衣架。虽然说一切唯分数是瞻,大大的不妥,但你还有解决家庭溺爱综合症的更好方法吗?应该相信,学校的目的,也在努力培养学生养成良好的行为习惯,避免他们成为新一代纨绔子弟。至于能否把他们培养成学有专长的有用之才,还有待于家长的训导,自身的努力了。
      
    ——《颜氏家训》读后感系列之22
     

回复人:风语  回复时间:2005-10-09 12:34

    多为少善,不如执一
      
      在宏观的专与博的问题上,颜子已经谁论证了文化人必须精专于中国文化之儒学;在上文中,颜子也一再要孩子们把自己培养成六种人才之一。这里,颜子再次从微观角度说明了个人的专与博的关系。他说:
      《金人铭》上说:“不要多说话,多说多败事;不要多惹事,多事多忧患。”这戒条说得对极了!能跑的动物就削夺了他的翅膀,善于飞翔的动物就削减了他的趾数,有角的动物就没有上齿,后身丰满的动物就没有前脚,大约是天道不使某种动物兼有各种长处。古人说:“能做许多事的人很少能干好一件的,还不如只精通一种技艺;鼫鼠有五种技能,没有一项是它的特长。”近代有两个人,聪明伶俐悟性极高的士人,因为兴趣过于广泛,没有一项能成名。解经不足以给人提问,论史不足以供人讨论,文章没有可以传世的集录,书法笔迹无法流传供人欣赏,卜筮算命算六件中三件,医药治十人错五人,音乐在数十人以下,弓矢在千百人之中,天文、绘画、下棋博艺,鲜卑语、胡书,煎胡桃油,炼锡为银,如此这般,略得梗概,都不能精通。可惜啊,以他的精灵聪明,若省略了那些异端杂技,应当有所精妙的。
      现在,不少家长,总爱拉着孩子今天学东,明天学西。有一份调查说,有64%的家长在周末把孩子送进各种兴趣班,这其中有12名孩子上两种班,有3个孩子(其中一个是小班的孩子)要上3种班。问及家长“为什么送孩子上兴趣班?”44%的家长认为是“教育投资,有利于孩子成长”,15%的家长是“希望孩子有一技之长”,还有一位家长是因为“看到别人的孩子都去学,我的孩子也不能落后。”只有26%的家长是因为“孩子感兴趣”而送孩子上兴趣班。
      大部分的家长被“成才”这个词所诱惑,让孩子什么都学,说是为了开发孩子的智力。绘画、钢琴自不待言,有些父母让三四岁的孩子学算术,学书法,认字。父母的热情令人佩服,但孩子要承受这么多负担,身体、脑子都疲惫不堪,别说学习,连玩的劲都没有啦。还有的家长看到邻居家的孩子学钢琴,就让自己的孩子学钢琴,朋友的孩子上了舞蹈班,自己的孩子也得上。父母的这种攀比心理对孩子的成长决无好处。常言道:“爱好才能精通”,以父母的偏爱来强迫孩子学习,无异于对孩子身心的虐待,不但不能增加反而可能扼杀孩子学习的兴趣。
      我认识一位家长,他周六拉孩子学钢琴,周日拉他学书法。后来,他的孩子大一点了,周六学奥数,周日学英语。而他的孩子,被逼无奈,只好每天半小时的这样,一小时的那样。本来学校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已经超量,每天里孩子还有什么时间去精耕细作其中的一个项目?只有穷于应付罢了,应付老师,应付家长。而且小学、初中的学校现在学习的内容已经够杂碎的了,你还嫌不够,要来个零杂十足加一。
      当然,我们不反对全面涉及,兴趣应当广泛,就像古代的“才子”,诗赋文章,无所不通;琴棋书画,无所不能。然而,你应该看到,这些“才子”,大都是无一精专的“杂家”,人们看待他,就像看娱乐界的明星,一“艺技”而已。永远到不了“专家”的水平。而社会需要的是各门各类的“专家”,而决不是“杂家”。
      然而颜子在《杂艺》篇中说,《礼》中说:“君子无缘无故不通琴瑟。”自古以来的名士,有多种爱好。到了梁初,名门望族的子孙,不懂琴的,就称有所缺;统一以后,这种风气就不见了。然而这种乐趣愔愔雅致,有深厚的滋味啊!现代的曲子,虽然从古曲演变而来,也还能够用来畅神抒情的。只是不能使自己有所称誉,被权贵们呼来差去,让你坐在末位,以至招取残杯冷炙的羞辱。戴安道那样的地位还遭遇过,何况你们呢!
      确实是因为人生有限而学海无涯,所以,一个人不可能穷尽一切知识,精习各种技艺,贪大求多,四处出击,势必分散精力,最终学无所长,全面平庸。与其如此,不如有所取舍,用心专一,正如古人所说,“多为少善,不如执一。”
      子曰:“君子不器。”颜子时时想着的是儒家素业,这才是根本;君子不能象器皿一样,只有一种用途。因此我也认为,对于各种才艺,都需要了解一点。但不必都学。如果什么都学,光乐器一项,你就学不过来:钢琴、风琴、古琴、古筝、瑟、板胡、二胡、大提琴、小提琴、吉他等弦乐器;笙、箫、竽、笛子、锁呐、大号、小号、长号、萨克斯管等等管乐器;还有各种击打乐器。与音乐有关的还有声乐类、舞蹈类的各种才艺。且不说还有美术书法类、体育运动类、棋牌智力类等等。如果要件件精通,就是神仙也办不到。只要让孩子知道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对有兴趣的,不妨学它一招半式,兴尽而止。而应该把足够的精力投放在根本上:即学习文化上。如果确有某些才艺的天赋,又有这方面的持久的兴趣,倒也可以让他精熟于一种。但也只是作为业余的爱好,不能让他作为专业,而放弃了文化学习。否则,即使你有丁俊晖的技艺,也有后悔的一天。
      
       ——《颜氏家训》读后感系列之23
     

回复人:风语  回复时间:2005-10-09 12:34

    上书陈事,思不出位
      
      在《省事》一章中,颜子反复教导了子孙们的为官之道。这种教育在天生就是当官的士族世家,也是不可或缺的。为了对全文有个整体了解,这里略作介绍。
      
      一、上书陈事,君子不为
      颜子说,向国君上书陈事,从战国时开始,到了两汉,这种风气流传越广泛了。让我来推求它的体裁制度:攻击君主的长短,是劝谏规诤之徒;攻讦群臣的得失,是讼诉之类;陈说国家之利害,是对策之伍;带着私情的来打动人君,是游说之辈。总共有这样四种用途,都是贩卖忠心来追求官位,出售言论来争取奉禄。有时对国家没有丝毫的好处,而有着不被人君理解的困扰,幸运的话感悟了国君,意见被接纳,开始初获得不可估量的赏赐,最后陷入不能预测的凶杀牢狱,就像严助、朱买臣、吾丘寿王、主父偃这样的人太多了。正史所记载,都是取其积极进取的一面,讨论的政事得失罢了,不是士君子守法度的人所应该做的。现代所见到的,胸怀瑾瑜美玉而握兰桂香枝的(怀才抱德之士),都耻于做它。守着国君出入的门户要路,献上书说计策,大多空谈浅薄,自高自大,并无经营谋略的大材,都是鸡毛蒜皮的这类小事,十条之中,一条都不足以采纳,纵然能合时务,也是先前别人所觉察的,不是说不知道,只担心知道而不实行罢了。有的披露揭发个人的奸私,当面相对质时,事情挽回的渠道正多着,反而多增加些担惊受怕;君主对外维护朝廷的声誉教化,为他们解脱并加包容,这些都是侥幸之徒,不值得与他们比肩并列。
      颜子再三训诫子孙,才学是一个人立足社会的根本。如果才疏学浅,学无所长,而去投机钻营,三天两头给上司打小报告,在上司面前巧言花语,飞短流长,以求得奖赏,如此行径,非正人君子作为,而且应该为君子所不齿。
      
      二、就养有方,思不出位
      颜子说,劝谏监察的人,是用来校正国君的失误的,定位在应该说话的地方,应当尽匡正赞许的职责,不容许苟免偷安,装聋作哑;至于讲究一定的方法方式,思虑不出允许的地位;越职而言事,就是罪人。所以《表记》中说:“服务于国君,职位相差太远而提建议,就是谄媚;职位相近而不提建议,就是尸位素餐。”《论语》中说:“别人尚未信任就提建议,人家还认为你在诽谤他呢。”
      在其位而谋其政。为人处事,既要竭力而为,又要思不出位,可以说这是入世的行为准则。苟且偷安,则不称其职,无功受禄,则问心有愧;越权行事,则会触犯他人,自招其祸。当为之事,尽力而为;不当为之事,竭力避免,才为明智之举。
      
      三、守道崇德,蓄价待时
      颜子说,君子就应当坚守天道崇尚美德,蓄养声价等待时机,爵禄能不能得到提升,要听天由命。猴急地追求趋赶竞争,不顾羞耻惭愧,跟人比才学较能耐,争功劳夺名利,争得面红耳赤,闹得东怨西怒;也有人劫持了宰相隐私,而获得酬谢,也有人吵扰了时人视听,死缠烂乞;因此得到一官半职,还说这是他的才力,这与偷吃致饱,窃衣得暖又有什么区别!世上见到急急忙忙竞争而得官的,就说是“不求怎么有所获”;不知道时到运来,不必求也能得到的。见到性静退缩而未得官的,就说是“不去做怎么能成”;不知道时机不到,只是乞求也没什么好处。不追求而自然得到的,追求而得不到的,怎么数得清呢!
      与前文联系,就是只要做好本职工作,思不出位,安心待时。人生有许多事,可遇而不可求,怎能不顾羞耻,上窜下跳,四处求官?此等小人,即使得逞,也只能给百姓带来灾难。故重申了“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徼幸。”人前显贵固然是一种追求,恬淡自然不也是一种活法?
      
      四、买官显贵、自掘陷阱
      颜子说,齐朝末年,大多用财货托附外戚家,走后宫路线。封得太守县令的,印绶光彩华丽,车骑光辉显赫,荣耀普及九族,成为一时的权贵。而一旦成为执政者所忌患,接着便是查你的小辫子,既然你用财利得到,必将因为财利而招致危险,稍微有点小差错,就会被肃正,深坑陷阱正等着,板子的疮痕未复又遭审问,即使能得免死,无不破家,到这个时候后悔,那就什么也来不及了。我从南到北,不曾有一句话与人议论身分地位,即使不能通顺显达,也从不怨天尤人。
      还有这么一些人,自掘陷阱自己跳。钱权交易,以钱买官,固官场恶习。自古以此出身者,不绝如缕;以此显贵者,也不乏其人,至今仍有耳闻。然而一旦丑行败露,难免身败名裂,甚至殃及家人。噬脐之痛,岂不令人深思?
      
      五、腹不可热,肠不可冷
      颜子对见义勇为也有其独到的见解,他说:
      王子晋说:“帮助做菜的能得到品尝,帮助争斗的会得到创伤。”这句话是说做善事就参与,做坏事就离开,不要与人伙合做不顾道义的事情。凡是对人有害的事,都不要参加了。然而无处逃逸的鸟儿飞进怀中,仁人都怜悯它;何况勇敢的死士投奔我,我能抛弃他吗?伍员把生命托付给渔父,季布被卖而进入广柳,孔融把张俭藏在家中,孙嵩把赵岐藏进壁柜,前代人以此为贵,而且也是我们所应该做的,因为这个得罪,即使死了也甘心瞑目。至于像郭解代人报仇,灌夫对求地的人大怒横骂,这是游侠之徒,不是君子所应该做的。如果有逆乱的行为,得罪于国君或父母亲的,又不值得悯恤了。亲友在急迫危难时,家中钱财自己能力,不应当吝惜;如果千方百计,无理请求财物权力,这不是我所想要你们做的。墨翟他们,世人说是热心肠;杨朱他们,世人说是冷心肠;肠不可太冷,腹不可太热,应当以仁义作为标准衡量着。
      这儿,其实给“义气”定了一个标准。为朋友两胁该不该插刀?要以仁义作为标准去衡量。救人危难,慷慨相助自然理所应当。然而林子大了,啥样的鸟都有。不分好歹,随便解囊则不足取。在当今社会,普遍缺乏诚信与道义的背景下,更需睁大双眼,谨防上当,甚至被你帮助的对象所伤害。这方面的教训,实在太多。
      
       ——《颜氏家训》读后感系列之24
   
     

回复人:风语  回复时间:2005-10-09 12:35

    欲不可纵,志不可满
      
      《颜氏家训、止足》中,颜子反复教训子孙道:知足者常乐。不要贪得无厌,最终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他说:
      《礼》中说:“欲不可以放纵,志不可以太满。”宇宙外物可以追究其全部道理,情性内心是不可能全部被理解的,只有减少欲望知足而乐,作为一条标准的界限。我们的祖先靖侯(颜含)《戒子侄》中说:“你们家一直来都是读书人家,世代没有富贵过;从现在开始做官也不能超过二千石,婚姻也不要攀附有权势的家族。”我终身佩服祖上的训诫,认为这是至理名言。
      古人有云,物理易尽,人心难极。正是这样,天地虽大,尚有其极,人心虽小,欲望无穷。从古至今,上演了多少部人为财死的悲剧,所以说;“欲不可纵”。解决这一问题的唯一途径就是清心寡欲,节欲知足。
      颜子接着说:天地鬼神的规律,都是讨厌满盈的。谦虚淡泊,可免灾害。人生在世,衣服只求能抵御寒冷,食物只求能充塞饥饿罢了。身形的内部,都不能奢靡,自己的身体之外,而想要穷极骄泰吗?周穆王、秦始皇、汉武帝,他们富有四海,贵为天子,不知道寿算已极,还会自找毁败,何况一般的官民百姓呢?一般以二十人之家,奴仆婢女太多,也不可超出二十人,良田只需十顷,房屋能够遮蔽风雨,车马能够代步,积蓄钱财数万,以防吉凶急用,超过这个数字的,就要凭道义分散它;不到这个数的,也不要不顾道义去追求。
      在“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的两晋南朝士族社会,这对于士族世家来说,确实是太过简约了。不过,凡事都有“度”,物极必反。人生在世,衣足以御寒,食足以充饥足矣;不可贪图富贵,不择手段。俗话说:“钱是催命鬼。”纵然今日大富大贵,岂保明日益寿延年?两晋时代石崇的下场,令人警惕。石崇所以出名,除他与王恺斗富外,还有一个“绿珠坠楼”的故事。据《晋书》记载:石崇有宠妓名绿珠,美而艳,善吹笛,晋惠帝永康元年(公元300年),“八王之乱”之一的赵王伦专断朝政,派部将孙秀去取绿珠,石崇出其金谷园中数十名美婢艳妾,任孙秀挑选,孙秀说:“君侯服御饰丽则丽矣,然本受命指索绿珠,不识孰是?”石崇大怒说:“绿珠吾所爱,不可得也。”孙秀再三劝告,石崇还是不给,于是孙秀告诉赵王伦,派人来抓,时石崇正在大宴宾客。石对绿珠说:我因你而获罪,绿珠泣曰:当效死于官前,因自投楼下而死。石崇还以为自己最多不过是流放交广,及被押送到刑场,他才知道死不可免,就叹息说:“奴辈利吾家财矣”。押解石崇的官员说:你既然知道因财多而受害,为什么不早日散财呢?石崇无言以对,其母、妻、兄、子老少俱被杀。颜子此言,或亦有感于此。
      颜子还教训道,当官保太平,不过处在中等地位,向前望有五十人,向后看也有五十人,就足以避免耻辱,不怕倾覆危险了。高于这个地位的,就应当辞谢,回自家来养老。我近来成为黄门郎,已经可以收山退隐;当时羇旅于官场,畏惧卷入漩涡,想着退隐大计,只是来不及办理这事罢了。自从丧乱以来,见到不少凭借时势机遇,徼幸得到的富贵的人,早晨执掌机要大权,到夜晚被人杀害弃填坑谷中,月初象卓、郑等富豪那样欢乐,月底象颜、原等寒士那样哭泣,已经不止十人五人了。小心哪,小心哪!
      乐不可极,乐极生悲。凡事取中,方为正道,这就是生活中的辩证法。枪打出头鸟,雨淋出头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勇于进取使他们成就了英雄的业绩,却也使他们陷入遭人嫉害的境地。比如说韩信、商鞅、文种等,没有他们也就没有了天下,或者说国家的富强就不能够实现。但也正是他们自己的火把自己给毁灭了,叫做照亮了别人,却熄灭了自己。只有那些不出头的椽、不出头的鸟或者不出头的人,如张良、范蠡等才会保身而全,实现生命的真正意义。所以,人们得学会保持沉默并且善于处逆境,随分知足,便能够成为万年蜡烛而不被人熄灭!争强好胜,得陇望蜀,到头来,难免身败名裂,两手空空。这些观点,虽然与现今的积极进取,敢于为人先的生活理念有矛盾,但“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徼幸”确为人生经验之谈。颜子作为一个士族世家的“君子”,为保家全族以及自身长久富贵,只有这样想这样做才是的最佳方法。而且,这也很值得当今某些士族(衙内党)人的借鉴。
      
       ——《颜氏家训》读后感系列之25
   
      
     

回复人:风语  回复时间:2005-10-09 12:36

    重文轻武,颜氏家风
      
      颜子教训子孙,要重读书,当文人,尽量不要当武将。他说:
      颜氏的祖先,本在邹国、鲁国,有的分居进入齐国,世代以儒家大雅为职业,在史书中都有记载。仲尼的门徒,登大雅之堂的有七十二人,姓颜的就占居八人了。秦、汉、魏、晋,下及齐、梁,没有靠用兵来取得高位的。春秋时,颜高、颜鸣、颜息、颜羽等人,都是一好斗勇夫罢了。齐国有颜涿聚,赵国有颜?,汉朝末年有颜良,宋国有颜延之,都处在将军职位,都不得善终。汉武时郎将颜驷,自称好武,也没什么事迹记载。颜忠因为党附楚王受诛,颜俊因为割据武威被杀,有颜姓以来,没有清廉操守的人,只有这二人,都招祸败家。在世道乱离时,读书人家,虽然没有武功身手,也有的聚集徒众占山为王,违背放弃一向从事的职业,徼幸于战功。我是个身弱力薄的人,又想到前人好兵致祸的教训,所以把心思放在这读书上,希望子孙后代都记住。孔子的力气能够挠开门关,但不靠力气闻名,此是圣人的亲身做的榜样。吾看现代的士大夫,才有几斤力气,便自以为了不起,不能被盔甲执兵刃,来保卫社稷;只想操捷径行险道,逞弄拳腕之力,大的就会陷于危险灭亡,小的就会贻笑招辱,就不可避免了。
      然而,时势造英才,唐天宝年间,安史之乱,安禄山范阳起兵。颜氏后人颜真卿镇守太原,首举义旗,统率诸郡二十余万义军平叛,大败叛军,斩首万余级,捕虏千余人,河北平叛大捷,这唐王朝立下赫赫功勋。然而不幸的是,安禄山闻其颜氏威名,杀害颜氏族一门三十余口,其中颜果卿(颜真卿从兄)处以割肉节解酷刑。更为甚者,颜氏从此与赵氏结下重重怨仇;赵氏时为安史之部将,而赵氏后来成为大宋皇帝。宋朝以后,颜氏祖坟多次遭劫,颜真卿的书法都不录入《淳化秘阁法帖》。(该法贴十卷,历史丛帖,简称《阁帖》。宋淳化三年(公元992年),宋太宗赵光义出秘阁所藏历史法书,命王著编次,标明法帖,摹勒于枣木板上,大臣进登二府,则拓赐一本。《阁帖》是我国第一部著名法帖。自汉章帝至唐高宗,著名臣至二王唐柳,共存书家103人,作品约420篇。从此,大量古人书法墨迹赖它得以保存,被后世誉为法帖之冠,其功千秋。然而就是不录入颜真卿的书法。),可见赵氏对颜氏怨恨之深。颜子预见,不可谓不远。
      因此,颜子强调要以读书进身。用现代的话说,“知识就是力量。”头脑中产生的力量比拳脚中出来的,要大得多。假使不安于读书,凭血气之勇而舞枪弄棒争强好胜,自家性命尚且不保,何谈保家卫国,立足社会?唯有知识,才能使人立于不败之地。你崇尚力量吗?就请你从读书做起。
      颜子又教训道,国家的兴亡,用兵的胜败,博学到一定程度,可以讨论它。进入决策机关,参加高层会议,不能为君主尽心规划以谋社稷平安,是君子所感到耻辱的。然而常见到文人学士,只读了几部兵书,稍有点经营战略。如果处在太平年代,可在宫廷中目空一切,幸灾乐祸,开叛逆动乱的头,欺侮误导善良正直的大臣;如果在兵荒马乱时期,构织煽动覆雨翻云,合纵连横游说劝诱,不解存亡大势,强相拥戴:这都是陷身灭族的祸根啊。当心啊,当心啊!
      文人当以学术为重,如有济世之才,介入政治,则必须有敏锐的思想,否则助纣为虐,或火上浇油,最终身首异处祸及亲友,纵观历史,不安分的文人曾呼出多少风雨,掀起多少风浪,岂不令人深思!越有才学,越要安分。孔夫子的一个先祖正考父,历佐宋戴公、宋武公、宋宣公三朝,三次受命一次比一次恭敬,所以正考父鼎的铭文说:“第一次任命鞠躬而受,第二次任命时弯腰而受,第三次任命时俯首而受。走路时顺墙根快走,也没人敢欺侮我;我就在这个鼎中做些面糊粥以糊口度日。”当一个文官,就是应该这般恭谨节俭。
      在《杂艺》一篇中,颜子又一次告诫:使用弓箭的力量,用来威慑天下,这是先王所用来观察其德行选择贤能,也是增加本人能力的紧要事务。江南人说世上的平常射技,把它作为武器射击,文人学士,大多不学习这项技术;另有一个赌博用的射技,轻弓长箭,只射靶心,友谊第一,礼让三先。用来防御敌寇兵乱,一点也没用处。动乱之后,这种射术就消失了。河北的文人学士,大多懂点武器射击,不只是葛洪一箭,已解追兵之困;三六九宴席集会,经常得到光荣的奖品。虽然可以射轻飞的禽,追截快跑的兽,也不愿你们去学习它。
      当然,有些人也许不爱读书,而爱习武。那么,颜子说,熟习运用五种兵器,便可骑马,正式可以称武夫了。现代的士大夫,只要不读书,就可自称武夫,这是酒囊饭袋而已。
      如果某些纨绔子弟,衙内党徒,认为穿上军装,便可带兵打仗,其下场不会比赵括更好。林彪被其子林立果所毁,前车不远。因此警告某些士族党人,切莫拥兵玩火。既然不须以读书进身,那么安分守己享受父祖余荫,亦长保富贵之计。
      
      ——《颜氏家训》读后感系列之26
     

回复人:风语  回复时间:2005-10-09 12:36

    养生第十五
      
      延年益寿,是家庭教育中的一个永恒的主题,因此《颜氏家训》的第十五章,便是《养生》。长生不老,只是梦想,延年益寿,是可以通过调养达到的。因此,颜子说:
      神仙这类事情,不可以完全说没有;但性命由天决定,一般人大概难得遇到这种机会。人生在世,一步一系绊:幼小的时候,已经有供养的辛勤;成家立业的时候,便增加妻子儿女的拖累。衣食温饱,公民义务;而想望逃进山林中,超然红尘外,千万人中不过一两个。加上炼丹制药所需的各种耗费的钱财,更不是一般贫穷的读书人所能办到的。学习神仙术的人如多如牛毛,成功的人却龙麟凤角。华山的下面,白骨累累多如野草,哪有可以成仙之理?用佛教理论推理,纵然能得成仙,最终也当要死,不能出离人世,因此不希望你们去钻研精通它。如果你们爱好保养元神,调理护养气息,小心节欲,早起早卧,均匀调适寒热温凉,饮食有所禁忌,养食药膳,顺着原有的气质,不成为夭折者,我不想插嘴打扰。钻研一下各种药膳吃法,不会废弃了世间事务。庾肩吾常吃槐树的种子,七十多岁了,眼看细小的字,胡须头发还是黑的。邺城中的朝士,有单吃杏仁、枸杞、黄精、朮、车前,得益的很多,不能一一说清。我曾经牙齿有病,摇动像要掉落,饮食时热冷都苦于疼痛。见到《抱朴子》牢齿的方法,早朝叩齿三百次是好的;只试行了几天,就已经平复痊愈,现在常保持着这习惯。此些小法术,无损于事,也可修炼的。凡想要吃药物,《陶隐居太清方》中总录很完整,但必须精确审查,不可轻易乱吃。近代有王爱州在邺城学吃松脂,不能控制,肠塞而死,被药所误杀的也很多。
      延年益寿应该内外兼修,内修心性,不要动辄激动、暴怒;外须以药物调和。吃各种药膳,对身体是有一定的保养功能。何为药膳?药膳是以中医理论为指导,为满足防病治病、健体延衰的需要,选择适当的药物与有关食物相配,通过特殊的烹调加工而制成的具有一定色、香、味、形的保健食品。由于药膳取材容易、制作简便、经济实惠、疗效可靠,因此,越来越受到中老年人的青睐。但不能迷信于药物,过量服用,以至求长生而夭折。这方面的经验教训太多了,已经触目皆是。
      然而,有时并不是身体不行了,才夭折的;而是社会上各种飞来横祸所致。颜子说,养生的人先必须考虑祸患,保全身体修养心性,有这身体然后才能保养它,不要只养那不能见到生命。单豹只养内体而丧失在外部的攻击,张毅只养外面而丧失在内部的病痛,这是前代贤人所要戒。嵇康著《养生之论》,而因为傲物受刑;石崇希望吃药长寿,而因为贪色溺爱于绿珠而招祸,这是前代人迷失本性的例子。
      追求长生,人之常情。然而一般人往往只注意保养身体,而忽视外部灾祸,或贪心不足,或溺于美色,或冲动于意气……。一旦大难临头,性命尚且不保,何谈益寿延年,少贪欲,静身心,方为养生正道。
      颜子也不是一味的教育子孙们要象庄子一样的缩头养生,而对于社会大事毫无原则。他说,生命不可不爱惜,不可无原则的苟惜。走令人害怕的危险的道路,干极困难的有祸患的事情,贪婪肉欲而伤害了身体,招谗慝怨而招致死亡,这生命是君子所应该去爱惜的;奉行忠诚孝悌而被人贼害,履行仁义而招怨得罪,牺牲自身来保全家族,捐献躯体而有益于国家,君子不会因此责怪的。自从乱离以来,我看见许多名臣贤士,临国难求活命,最终还是没救,只取窘辱,令人愤懑。侯景之乱时,王公将相,大多被杀戮侮辱,王妃公主嫔姬妻妾,几乎没有保全的。只有吴郡太守张嵊,建义军而不胜,被贼所害,辞色之际不屈不挠;以及鄱阳王世子谢夫人,登上屋顶骂贼,被射而死。夫人是谢遵的女儿。为什么贤德智慧的官绅们坚守操行是如此困难,婢女妻妾自杀成仁却是如此容易?可悲啊!
      人的生命是可贵的,不可不加以珍惜,但决不可以吝惜。“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中国古代没有“爱情”、“自由”的理念,但对生命却早有这样的豁达。如颜子的观点,如若贪恋财富而取祸,多行不义而自毙,绝非君子所作为,对这些方面,是应该以保养生命为重。若为救人危难而丧生,为赴国难而捐躯,则死而无憾,死得其所,对这些方面,就是虽死犹生。这些思想,虽然是一个士族官僚的观点,但却真正是“先进文化”的“代表”。我们的中国文化也正是有这么先进。只是那些西方文化的心奴们所不愿提到而已。
      
      ——《颜氏家训》读后感系列之27
      
     

回复人:风语  回复时间:2005-10-09 12:37

    归心向佛,精神所托
      
      颜氏世代是佛教信徒。他本人也是亦儒亦佛,称内佛外儒。他劝戒儿孙道:
      过去、现在、未来的三世因缘之事,确实而且有据可查,我家世代归心向佛,你们不要轻视怠慢。那里面的妙趣深意,在各经书中有详细论述,不再在这里重复,我就不用再转述赞美了;只怕你们还没牢固树立此念,再稍作劝诱罢了。
      推究四尘(色、香、味、触)五蕴(色、受、想、行、识),剖析它们的形状与有无;六舟(一檀,施也;二尸罗,持戒也;三羼提,忍辱也;四毘梨耶,精进也;五禅,定也;六般若,智能也。)三乘(羊车喻声闻乘,鹿车喻缘觉乘,牛车喻菩萨乘),运载着群生:万行都归空,千门尽入善,雄辩之才莫大智慧,难道只有七经、诸子百家才有的渊博吗?明摆着不是尧、舜、周公、孔子所能达到的。内(佛)外(儒)两教,本来是一体,逐渐积累出现差别,深浅也不同。佛家内典初入门,就设置五种禁令;儒家外典的仁义礼智信,都与它相符。仁,是不许杀生的禁令;义,是不许偷盗的禁令;礼,是不许淫邪的禁令;智,是不许喝酒的禁令;信,是不许妄语乱说的禁令。至于像围猎战争,宴会刑罚,顺着百姓的的天性,不可能马上废除,就替这些作了节制,使这些活动不过分泛滥罢了。投向周公、孔子,而背离释宗,多么糊涂啊!
      世俗对佛家的攻击的,大致有五个理由:第一,认为世界外的事情以及神化无方是荒谬怪诞的,第二,认为吉凶祸福或未报应是欺骗人的,第三,认为僧尼之中职业道德大多不精纯是藏奸慝恶的,第四,认为耗费钱财减少税赋劳役是损害国家的,第五,认为纵然有因缘如报因善恶,怎么能证明辛苦今日,利益后世?这是蒙人的。现在一起解释于下。
      于是颜子就逐点进行了辩驳,后面还举了一些因果报应的例子,进行佐证。这些例子,虽为迷信,但却也符合劝人向善的宗教本旨;一般人读读也无妨。
      这段引发了儒家的全面回应,驳斥颜子的论文非常之多,后代就有过多次儒家讨佛论战,最高统治者甚至下令灭佛也有过多次。然而,作为信仰,佛家自有他存在的理由。人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生灵,人力是神奇的,可创造出无数奇迹,甚至创造出神;但人又是极其渺小的,最终需要那个虚幻的“神”来统治,否则人将会是那么的孤苦无依。人的力量是伟大,人的精神却是脆弱的,人永远需要精神的家园。
      佛教是一种出世的哲学,其在于使人抛弃一切欲望,从而消除人间痛苦;儒学是一种入世的哲学,通过限制调节人的欲望,规范人的行为达到维护现存社会秩序的目的。两种教义虽然有所区别,仍有其共通之处。少一些欲望,多一些理性,对我们来说,仍不失其现实意义。
      佛是一种精神象征,假如心中有佛,仁惠为本,何必削发为僧,罄田起庙。自己言仁义道德,行非礼之事,却要求他人清白高尚,如此作为,岂能使人心悦诚服?在这个问题上,正确的态度应是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来世也许虚无,但岂能因此而放纵自身;佛也许过于虚幻,但岂可因此而背弃佛的劝诫。一人修身可以救济多少苍生,一人自律,可以带来多少祥和。多做善事,于人于己功不可没。常言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佛教的因果报应学说从其积极角度来讲,可抑恶扬善,规范人的行为,有利于社会安定。其影响早已融入中国人的血液之中。杀生必报之说,自然有失夸张,但我们可以引伸到“多行不义必自毙”。纵然作恶多端,依旧寿如彭祖,但为恶过多,必然造成心病,死期将至之时,依然会受到良心的遣责。俗语说得好: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因此颜子反复强调:君子处世,以能克己复礼为贵,能对时事有所帮助,对社会有所贡献。管理家庭的想要一家都平安,管理国家的想要一国都繁荣昌盛,仆人侍妾大臣平民,与你自身究竟有什么亲情,而要为他们勤苦修德呢?这也是尧、舜、周、孔为了虚名而失去的自身愉乐罢了。一个人修道,能济度多少苍生?免脱多少人的罪孽?希望详细的考虑它!你们如果规划世俗生计,建家立业,不抛弃妻子儿女,不能出家;只应当兼修戒行,留心诵读经文,作为来世资粮。人生难得,不要白白空过。
      当然,后来的发展是经过程家兄弟、朱熹、王阳明等大儒的努力,融合了儒、道、佛三教,使之合一,共同成为中国文化的组成部分,造就了中国文化的持续繁荣。现在,基督教、伊斯兰教都已经进入中国,并从生活的各个角度影响着中国人,我相信中国文化有能力融合他们,使五教合一,造就中国文化新的辉煌。
      
      ——《颜氏家训》读后感系列之28
     

回复人:风语  回复时间:2005-10-09 12:38

    书证与音辞
      
      在《颜氏家训》中,《书证》《音辞》两篇,都是考据之学,与家庭教育关系不很大,因此有不少版本的《颜氏家训》都干脆删除了这两篇。然而,颜子做学问的认真态度与他的博闻强记,还是值得一提的。下面举几个例。
      颜子说:
      《诗经》说:“参差荇菜。”《尔雅》说:“荇,是接余。”字也可写成莕。先儒们解释都说:荇是水草,圆圆的叶子细细的茎,随水浅深而浮水面。现在只要有水处都有它,黄色的花好像莼,江南俗称也叫猪莼,有的叫它为荇菜。刘芳对它具有注释。而河北的一般人大多不认识它,博士们都把参差的是苋菜,叫“人苋”为“人荇”,也可笑得很。
      荇菜究竟为何物,在书中己有定论。一般百姓不知,情有可原;博士不知,可笑之至。既然不清楚,为何不求证于书?此讹传讹,人云亦云,这种马虎作风实在害死人。《书证》一篇中,都是此类的考据,恕不一一介绍。
      在《音辞》一篇中,颜子开篇写道:
      全中国的人民,言语不同,自从有人以来,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了。自从《春秋》中标明了齐国人方言的传,《离骚》被看到是楚国人用词的经典,这大约是它比较明显的开始。后来有扬雄著《方言》,它的言辞非常完备。然而都是考据名称与事物的差别,不显示声音读法的对与错。等到了郑玄注释《六经》,高诱解说《吕览》、《淮南》,许慎创作了《说文》,刘熹写作了《释名》,开始有譬况假借来证明字的读音。而且古语与现在又有很大的差别,那里面的轻重清浊,还不能全部明白;加上“内言外言”、“急言徐言”、“读若”之类,更加使人疑惑。孙叔言创作了《尔雅音义》,这是汉末人独知的“反语”。到了魏代,这样的方法很流行。说高贵乡公不懂得反语,我认为很奇怪。自这以后,注音韵的书蜂拥而出,各书都它的地方特色,相互之间都在指正嘲笑,一指一马的比喻(各有各的说法),很难知道谁的对。大家只好用帝王首都的语音标准,参考校正地方俗音,考察核定古今的读法,为它折衷。
      仔细权量,只有金陵与洛阳。南方的水土和柔,那里的声音也清脆嘹亮而确切达意,但它失在浮浅,那言辞也大多鄙俗。北方的山川深厚,那里的声音也沉厚浑浊而朴实讷钝,它的好处质朴直率,它的言辞中有很多古语。然而有头脸的君子,是南方为优;里巷中的小人,还是北方更好。换上当地土服而与他们交谈,南方人是官民百姓,几句话就可分辨得出;隔着墙壁而听他们的话,北方人是在朝的官员与在野的平民,就是整天也难区分。而且南方人杂染吴、越,北方人杂处夷虏,都有深厚的流弊,无法具体论述。那错误失误轻微的,就如南方人把钱说成涎,把石说为射,反贱说为羡,把是说为舐;北方人把庶说成戍,把如说为儒,把紫说为姊,把洽说为狎。像这样的例子,南北双方都有所失。到邺城以来,只见崔子约、崔瞻叔侄两人,李祖仁、李蔚兄弟两人,还从事言词读音的研究,稍微作了些切正。李季节著《音韵决疑》,常有错失;阳休之作了《切韵》,很多的疏漏粗野。吾家的子女,即使在幼儿时,就逐渐督促校正它;一句话传达差错了,就把它当作自己的罪过了。说是品定物名,不能用字写下来的,不敢就此命名,这是你们所知道的。
      这简直就是一部中国语音学简史,专家级水平的。后面还有关于各种字的读音的考据,举一例:
      按:各种字书,“焉”是鸟名,有的说是助语词,都读成于愆反(烟?)。自从葛洪《要用字苑》分焉字的注音:如果注音怎么才对呢?,就应当注成于愆反,“于焉逍遥”,“于焉嘉客”,“焉用佞”,“焉得仁”之类都是这样;如果用在句末及助词,就应当注成矣愆反(也?),“故称龙焉”,“故称血焉”,“有民人焉”,“有社稷焉”,“托始焉尔”,“晋、郑焉依”之类都是这样。江南人至今流行这种分别,明白容易知晓;而河北一带混同一音,即使依照古人读音,现在也行不通了。
      这“焉”字的读音,朱熹先生又把它注成于虔反(燕?),也许是语音的演变?诸如此类,既表现了颜子做学问的认真态度,也表明了他的博闻强记。由于与家庭教育关系不大,所以只略作介绍,使各位对全书内容有个整体的了解。
      
      ——《颜氏家训》读后感系列之29
     

回复人:风语  回复时间:2005-10-09 12:39

    书画
      颜子对书画又是怎样的观点呢?他一向是把书画放在《杂艺》篇中讨论的,可见书法不是“正业”,是“小学”。而且,他也是一个书法鉴赏家,他说:
      楷书草书的写法,也要稍加留意。江南有句谚语说:“一张名片或一封书信,是千里之外的真面目。”承接晋代、刘宋代的剩余风俗,士大夫相互一起搞书法,所以没有把字写得乱七八糟。我从小继承家门世传书法,加上生性喜爱重视,所见到的法贴也很多,而练习的功夫也很到位,但终于不能很有造诣的原因,实在由于没有这个缘分的缘故。然而这种技艺不需要过于精通。有技巧的人劳碌而有智慧的人忧虑;有技巧就常常被人所役使,更觉为累赘;韦仲将的遗戒(告诫子孙不要学书法),实在是很有感触的。
      他举了一个例子说:王逸少是个风流才士,萧散名人,举世只知他的书法,反而因此这一特长遮蔽了其他品德才能。萧子云常叹息说:“吾编《齐书》,收集一部典籍,文采辞章微言大义,自认为值得一看;只是以笔迹而得名,也是怪异的事啊。”王褒是贵族中清华,才学优秀敏达,后虽然入关(成降臣),也受到礼遇;也特以书法工巧见长。奔走在崎岖的山道墓碑石碣之间,辛苦于笔砚纸张的差役之中,曾悔恨说:“假使我不懂写字,可能不至于今日的地步吧?”由此观之,小心不要因为书法而出名。即使如此,地位低下的人,因为能书法被提拔荣升的也很多了。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这儿说明了两方面的意见:一是假如你有地位了,就不必为书法多下功夫了,弄得太精也会很累;如果你还是个平民,那么你的书法好,能被提升为心腹,然后外放,逐步取得地位;这也是一条平民进身之路。
      他对大书法家也是十分钦佩的,并且也收藏了不少书法名作。他说,梁氏秘阁收藏的珍贵图书散失以来,吾见到的二王真草多了,家中曾得到十卷;方知陶隐居、阮交州、萧祭酒各种书贴,无不深得王羲之的体韵,所以这书法的渊源。萧祭酒晚年所改变的字体,是王右军年少时的书法体。晋、宋以来,有许多书法大家。所以当时的风俗,人们相互攀比把写字作为流行时尚,所有的手稿,都楷正美观,不是没有俗字,只是不成为过失。到了梁天监年间,这风气也没多大改变;统一之后,错别字越来越多。萧子云改换字体,邵陵王很有些别字;朝野官民熙熙攘攘,都把它作为楷式,画虎不成反类犬,多方面的伤风败俗。至于写一个字,只见几个点,有的妄自斟酌,照方便的解读。那以后的典籍,几乎不可看了。北朝丧乱之余,书迹粗鄙拙陋,加以动辄造新字,猥琐拙劣比江南更差。竟把百念写为忧,说反为变,不用为罢,追来为归,更生为苏,先人为老,像这样不一而足,写遍了填满了经书史传。唯有姚元标工于楷书隶书,留心于小学,后生向他学习的好多。等到了齐末,秘书的缮写,已经比往日好多了。
      对于绘画,他的观点也与书法相差未几。他说:绘画的工巧,也算得上奇妙了;自古的名士,大多有点能干这事。我家曾有梁元帝亲手画的蝉雀白团扇和马图,也是很难达到的水平。武烈太子特别能写真,坐上的宾客,随便点染一下,即画成数人,拿来问儿童孩子,逼真得都能辨别出是谁了。萧贲、刘孝先、刘灵,在文学之外,又精于画术。欣赏阅读古今的画卷,特值得宝藏珍爱。如果做官没通达显要,常被官府或私人使令或索要,也成为低等差役。吴县人顾士端出身于湘东王国侍郎,后为镇南府刑狱参军,有个儿子名叫庭,西朝的中书舍人,父子都有琴书之技艺,特别妙于丹青,经常被元帝所役使,常怀着羞恨。彭城人刘岳,是刘橐的儿子,官做到骠骑府管记、平氏县令,是个才学快士,而画技绝伦。后随武陵王进入蜀,下牢(地名)一战失败,就为陆护军画支江寺壁,沦落到与各位工匠杂处。假使让这三贤都不懂得画画,专心于儒家素业,难道会受这样的耻辱吗?
      总之,颜子认为,字必须写得美观,但不必为之深究。画也应该稍微了解一点,也不要精专于此。因为,那不是君子的“素业”。在古代社会,这确实也是一种学习的实用主义态度,比之那些“左琴右书,徒费人君俸禄”的清谈之士,要进步多了。到了现代,书法,绘画,都成了一门艺术,更不是学习和生活所必须的技艺,只是生活的点缀和奢侈品。我们也应该如颜子所言,把精力用在正业上。因此对此稍有了解即可,只在“行有余力”时,用来陶冶情性,提高修养。
      
      ——《颜氏家训》读后感系列之30  

回复人:风语  回复时间:2005-10-09 12:39

    卜筮算术医学与博技
      
      在《杂艺篇》中,颜子还提到了卜筮、算术、医术、赌博、投壶等杂艺。
      关于卜筮,他说,卜筮预测,是圣人的职业;只是近代没有什么好卜师,大多不能测中。古时候,卜筮用来决定有疑惑的事,现代人对卜筮生疑;为什么?坚守善道相信谋略,想要做一件事,卜得恶卦,反令人心怀疑惧,就是这原因吧!而且十中六七,就自认为上等手艺,粗略地知道些大意,又不能解得精细。凡是赌奇偶数,自然是一半的概率,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世上流传说:“解释阴阳的人,被鬼所嫉妒,常处贫穷之境地,大多不能安康。”我看近古以来,特别精妙的人,只有京房、管辂、郭璞罢了,都没有官位,大多遭遇灾祸,这句话使人更加相信。如果刚碰上思想统制严密,勉强背了这个名声,一有失误,也都成了祸患的根源。及其星象天气,都不值得研究它。我曾学习了“六壬式”,也是碰上太平闲暇喜欢技术,收集到《龙首》、《金匮》、《玉軨变》、《玉历》等十多种书,研究一番没有结果,不久也后悔作罢。凡是阴阳之术,与天地一起来的,也算是吉凶德刑,不可不信;只是离开圣人已经久远了,世上流传的术书,都出自流俗,言辞鄙浅,信实的少虚妄多。至于象反支日不出行,在家竟也遇害;因为忌讳回家而寄宿在外,也不免以凶终了结:拘束于各种忌讳,也没什么好处。
      他的观点也挺矛盾的,一方面是相信卜筮之事,一方面又觉得什么都依卜筮而行,人生也过得太累了,所以能不卜,就不卜吧。现代人当然把这个当笑话看了,然而人总是不能跳出其时代局限的。
      关于算术,他说,算术也是六艺的紧要事;自古儒士谈论天道,制定律令历法的,都皆学通它。然而可以兼学而明,不可以把这当专业。江南数學很少,只有范陽祖恆精通它,官位升到南康太守。河北有很多人通晓此术。
      中国的九章算术,也是很早就得到很精深发展的学科。由于儒家一向把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看作是头等大事,对算术之类的科目,也作为杂艺之一,而放在“小学”中;而不登大雅之堂。不象现在,小学一年级就开始学数学,一直学到高中毕业,要学十二年。而其中用得到的,不到三分之一。因此韩寒有一般人“数学只要学到初中一年级就足够了”之语。
      关于医术,颜子说,医术药方的事情,达到精妙是极难的,不劝你们因此自命。稍微了解些药性,基本能和合些药物,居家得以救急,也是好事,皇甫谧、殷仲堪就是这样的人。
      也是非常实际,没有必要每个人都成为医生。只要了解些医药卫生常识,平时居家或外出,能够应急,就行了。
      关于博技,包括了围棋、投壶、射箭、弹棋等竞技艺术,颜子说,《孔子家语》中说:“君子不赌博,只为它兼行恶道的缘故。”《论语》中说:“不是有赌下棋的吗?做它,还是比什么都不干强。”虽然这样,但是圣人不用下棋作为一种教育科目;只是因为学的人不必精专,有时疲倦,就玩它一两局,还是比饱食昏睡,呆呆得端坐要强罢了。至于象吴太子认为下棋没好处,命韦昭论述这事;王肃、葛洪、陶侃这些人,不许眼看手拿能下盲棋,这都是勤奋专心的做法。能下棋才好。古人做的“大博”就有六箸,小博就是二茕,现在没有人懂了。现在所流行的,一茕十二棋,方法浅近简单,不值得去玩。围棋有“手谈”、“坐隐”的叫法,很算得上一种高雅的游戏;只是令人沉迷,荒废丧失太多,不可常玩。投壶的礼节,近代更精了。古时候,壶内装着小豆,为防那矢跳跃出去。现在就只想要它跳,跳出的益多益好,才有“倚竿、带剑、狼壶、豹尾、龙首”等名目。那特别奇妙的,有“莲花骁”。汝南人周?,是弘正的儿子,会稽人贺徽,是贺革的儿子,都能一箭四十余骁。贺徵又曾设一个小障碍,把壶放置在它外面,隔着障碍投它,能无虚发。到邺城以来,也见到广宁、兰陵各王府中,有此玩具,全国就没一个投得一骁的。弹棋也是近世的雅戏,消愁释闷,闲时可以玩玩它。
      当然,那时也不会开什么运动会,这类竞技,只是贵族们酒足饭饱后消遣技巧,然而颜子还是认为不可沉溺于此。比之当今某些人天天麻将扑克不离手,颜子的贵族思想,要比他们的平民思想可进步得多了。
      
      ——《颜氏家训》读后感系列之31
      
     

回复人:风语  回复时间:2005-10-09 12:41

    丧葬终制
      点睛
      
      
      这篇虽是颜子对自己后事的交待,但也是作为一种家范而训导子孙的。
      颜子认为,死,是一个人平常的分内事,避免不了的。他说,我十九岁时,碰上梁家的丧乱,那时间与白刀子作伴为伍,也是经常的;幸承祖宗余福,得以活到今天。古人说:“五十岁死就不算夭折了。”我已经六十多岁了,所以心里坦然,不因为剩余的年月挂念。过去有风冷气涅的毛病,常疑会突然过去,暂且写下一向的愿望,把它作为你们的训诫。
      他还说,我的父母先君先夫人,都没有归葬到建邺旧山陵,旅葬在江陵东郭。承圣末年,已经启求扬都,想要从事迁葬。也蒙诏赐银百两,已经在扬州小郊北地烧砖,就碰上本朝沦没,流离到这儿,这数十年间,已经绝灭了还葬的愿望。现在虽统一了,家道荡尽,还有什么可办理这事的资费?而且扬都地方污毁殆尽,不再有遗留的百姓,还以下湿著名,不能作为长久之计。自咎自责,刻骨铭心。本来我们兄弟,是不应当去做官的;只因为门庭衰落,骨肉势单力弱,五代之内,没有一人可以投靠,流落在他乡,不再有资产福荫;使得你们沉沦民间干苦役,成为先世的耻辱;所以厚着脸混在官场,不敢坠落失误。更加上因为北方政教严肃,全不准隐退的缘故。
      他还谆谆教训道:现在年老,百病入侵,如果突然过去,难道还求完整的礼节吗?到那一天放臂息气,沐浴就行了,不要劳动道士招魂复魄什么的,用平常的衣饰入殓。我母亲先夫人的时候,刚遇世道荒馑,家中空虚无物,兄弟又小又弱,棺材器物都很薄很少,坟藏内没有砖。我只应当用松棺二寸厚,衣帽以外,一切他物都不得随葬,床上只铺七星板;至于象蜡弩牙、玉豚、锡人这类,都必须停止节省,粮食食具,一向不得随葬,墓碑铭志及幡帘,更不在话下。用鳖甲车装载,衬在土下,平地不起坟;若怕拜扫不知位置,应当造一堵低墙在左右前后,只为私下的记号罢了。灵筵不要设枕几,初一十五祭拜时,只用白粥清汤干枣,不得有酒肉饼果的祭礼。亲友来吊唁的,统统拒绝他们。你们如果违背了我的心愿,葬祭之礼比我的母亲还要厚,就是陷你父于不孝,在你们安心吗?那些内典功德(佛家道场),随力所至,不要剥夺了平常生活费用,使活着的人有冻饿。四时祭祀,周公、孔子所教,只要人们不要在人一死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不忘记孝道啊。按照佛家内典,就没好处了。为死人而杀了活人,只会增加罪业拖累。如果为了报答无极之德,感怀亲人的霜露之悲,就有时斋供一下,等到七月半盂兰盆,会回来看望你们的。
      他最后写道,孔子葬亲时,说:“古时候,墓葬不起高坟。我孔丘是东西南北都走过的人,不能说不懂这道理。”于是堆了个高四尺的坟。虽然这样,但君子应顺世道而行,也有不守坟墓的时候,何况为时事所逼呢!我现在羁旅在外,身若浮云,竟然不知何乡是我的葬地;只当气绝便埋了吧。你们应该以传承家业扬名后世为要务,不可顾恋朽壤(守墓),谨防声名堙没。
      秦汉时期人们“事死如事生”,认为人死后只不过是换了一个空间,惟有经营好地下冥宫,才能在阴间继续享受人间的荣华富贵,因此厚葬之风非常盛行。到两晋南北朝,此风依旧盛行。像颜子这样的士族世家,却怀抱着这样豁达的思想,是一般的人都比不上的。
      前几年,还有圈地建坟报道不断。如:
      厚葬之风不可长 位于秦岭深处的陕西省洛南县农村,人多地少,有的村子人均耕地不到半亩。但当地山岭上农民修的墓碑却一个比一个豪华气派。据知情人讲,修一座像样的墓碑少说也得花2000元———5000元,更有甚者耗资上万元。面对修墓碑中存在的攀比之风,一位贫困的农民道出了自己的苦衷:“大家都给老人花大笔钱修墓碑,说是尽孝心。我就是借债也得修哇!要不,岂不让人背地里戳我脊梁骨。” (《法制日报》2001年3月2日)
      记者来到昭通地区行署所在地昭通市,但见城区周边的一些大小山头、平坝地上,墓碑林立,对整个城区几乎呈包围之势。有的村民的住宅就建在坟墓之间,水井也紧靠着坟墓下挖;一些村民在坟墓间隙种上了庄稼;有的山头上不见一棵树,满目尽是用石料砌成的一米多高的圆形墓穴,墓前大多竖着高2米左右的石碑,当地群众戏称为“人造石林”。西出城区,是一个土地肥沃的坝子,在一个叫石头塘的地方,几个壮劳力正在用石料围砌两座坟墓,从墓碑上看,死者分别葬于1998年和1999年。民政部门的同志说,在昭通市像这样修造的老坟不少,有的甚至是解放前的坟墓,砌一座坟墓的费用少则七八千元,多则一两万元,对尚不富裕的昭通人来说,是一项沉重的负担。(人民日报 2002-06-16)
      近年也时有闻,如:百万豪华陵墓占地4.8亩,被强行拆除惹来巨额官司;村委书记为自己建豪坟,价值百万规模超“皇陵”;重庆惊现“豪华墓地”,占地超40平米投入逾百万……
      那些乐于让死人与活人争地的阔佬,听到六朝显贵颜子推先生的这一番话,如果还有点廉耻心,岂不要愧死!礼本出自真情的表达,而如此操作,明明是为了显富摆阔,与孝敬先人无关;这是孝文化肢体上的恶瘤,必须予以切除。我们认为,在孝敬父母问题上,要大力倡导“生前敬养,死后薄葬”的新风,反对那种“祭祖先出手阔气,探老人来去匆匆”的做派。更加反对“厚葬薄养”。如某三兄弟,不养母亲,害得老人家四处乞讨,在其母去世后,3人竟各自花3000多元将老人“厚葬”。像这样“厚葬薄养”的“孝子贤孙”最终将会受到群众的唾弃和社会舆论的谴责,受到道德和良知的审判。不要误会了“事死如事生”,“事生”才是参照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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