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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湾的记忆(散文)
[ 编辑:颜建波 | 时间:2016-03-12 08:21:32 | 浏览:884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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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娃沙

  在我懂事的记忆里,祠堂湾是一个风景秀美的地方;也是生我养我的家园,留给我的印象仿佛尽是画,这一点是毫不夸张的。

  所以叫“祠堂湾”,是有座祠堂的,名叫“孝友堂”,为方圆几百里一个颜姓大祠堂,占地四亩有余,支系远涉贵州、四川、山东、湖北等数省,源流就更为久远,可溯春秋鲁国。其建筑风格古色古香,抖拱瓦当、青砖木质结构,烽火马头墙骑势富有典型的古建筑特色;祠堂为三进三横,雕梁画栋,瓦当下还有呈现人物故事的泥塑,三进大厅,悬挂着族人敬献的各种匾额,有素木、有涂金,精美绝仑,据老辈人讲,祠堂已有近两百年的历史了。

  祠堂湾的风景确是一幅画,南北长不过二里,两头小、中间大,如船形,又称鱼形,所以称祠堂湾。横亘在祠堂门前有条小溪潺潺流过,这就是界溪了,在溪的两头不到一里地有两座富有年代的石拱桥,各有古樟和古松守护着,特别是上水头那棵古松形如伞,它的枝杈覆盖了溪的两岸,树干四人都不能合抱,石拱桥两岸的十几米处都被树荫笼罩着,夏日炎炎的时候,去桥上纳凉的人总是排排坐,享受着清风徐徐的惬意,不时还有童叟发出阵阵笑声,惊飞了树上栖息的鸟儿,有时还落下鸟粪砸在人们身上,所以纳凉的人大多都戴着草帽……老人常常说起那棵古松的许多故事来,让人听得津津有味,小孩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于是大人们的声音变得特别的小,生怕惊醒怀里的孩子,老妇人听故事也并不闲着,手里纳着鞋底,年轻的姑娘也做着女红,讲故事的老人手里总端着铮亮的铜烟壶,那过滤的水在烟壶里象烧开的水一样咕噜咕噜的响,吐出的旱烟雾在古松下慢慢地升腾,可见那古松在陪伴的喜悦的同时,也在享受那呛人的旱烟味道……老人们说,古松庇荫这地方已有五百多年了……那条躺在祠堂湾怀中的界溪就更有意味,它从大山中走来,水流清幽,日夜潺潺地响着,溪面并不宽、呈弧形,宽处也就十几米,窄处也就六七米,然水深也只有四五十公分,清澈见底,可见那一群群游翔浅底的小鱼,在太阳的照映下、白色的石头和鱼的鳞片还发出耀眼的光来。那弯延曲折的两岸,生长着油樟树、柳树和一些不知名的冠木,使小溪常年都在树木掩映下流淌。界溪的水是冬暖夏凉,这就是它从大山走来的缘故,冬季的时候,早晨当你开启门窗,就可看见一股沿溪上升的白色烟雾,那是溪水冒出的热气,此时的水有如温泉一般,如果赤条条去溪中冬浴一番,是绝不觉凉意的……如果站在高处俯瞰界溪,确实如一条白色的丝带在祠堂湾飘扬。

  溪里的水生物是丰富的,只要你有意下到溪里去就一定有收获。生活在这里的村民,每到中午就有到溪里去抓鱼的,有的提着小鱼网,有的拿着捞蓬,总是带回来几斤虾米和小鱼,妇人们笑呵呵地将它们晒干拿到集上去卖,然后换回一些其它日用品来。记得有一天早上,我跟随母亲去溪里一个埠头洗菜,正好碰上一只脚鱼爬在溪边一个沙堆上,母亲飞快地用脸盆罩住了它,回来一称,足有二斤重。

  祠堂湾的生态是和谐的。村民的房前屋后一片古树参天,微风拂过,可听见树叶碰撞的声音,太阳落山的傍晚时分,鸟雀纷纷飞过人们的头顶,飞向各自窝巢的归林,一切是那样的自然有序。特别是在溪的上游处,有一块被溪水泾年冲积成的小洲,人们习惯叫“洲上”,这里生长着一丛丛的竹子,仿佛是祠堂湾里一座“竹岛”,生机蓬勃、硬朗挺拔,每年十一月至次年二月,村民们习惯荷锄在竹林中取笋食用,也就是冬笋和春笋了。竹子生长快,实用价值高,然而村民们却无人去乱砍乱伐,哪家确需几根竹子日用,也得征询村上的同意方可取,世世代代都遵循着这个富有年头岁月的村规民约。

  祠堂湾的夜是宁静的。每当南风拂柳的季节和在月明星稀的时候,就有村民提着用松明子燃烧的火笼子和自制的铁梳,在稻田里找鳝鱼和泥鳅,当地方言称“照鱼”,每当此时,祠堂湾的上垅下町,又是热闹的。夜色中显现着许多这样的“火笼子”,确是点点鱼火,不管鱼获多少,只要你走近去询问,只见在那松明子火光里,都是一张张开心的笑容,可见得村民们过着这种田园生活的满足……

  祠堂湾的一切缀满了我的怀念和思绪,在记忆的画屏上最不能忘的还是那条溯溪流而上的石板路,那条路曾是邻乡邻村人赶集的必经之地,石板虽参差不齐,可还是用石头铺上的,走在那条路上,不管风霜雨雪,鞋是不会沾泥。如逢赶集的时候,天还未亮,就听见远处的赶集人声杂吵与溪水流淌的声音,还有那独轮车辗压在石板上发出的吱呀吱呀的尖叫,有静也有动,你如隔窗而望,你会觉得是一番奇特的景象;有人举着松明火把,有人提着马灯,也有人用着手电筒,那条石板路仿佛变成了一条长长的游龙一直延伸到集市,使你望不到尽头。这些都是那些赶集的人想到集市选个好地方,想早点把自己的山货卖出去。在那个年代,石板路成了祠堂湾通向外界唯一的交通要道,也成了“官道”。每年的夏收或秋收时,那送公粮的担子或独轮车队,从早到晚来往不断,在下水头石拱桥边,歇息的人群总是摆着一条长长的担子,因为他们喜欢到桥下喝那清甜的溪水……

  多少年后,我离开了祠堂湾,那里的一切渐渐成了轻烟、成了细雾、成了淡淡的影子,这是时空的表现罢了。然而当我每每踏上故乡的路,亲吻着每一片树叶、每一寸草木,那储藏记忆的阐门就象堤坝挡不住洪水一样,那人、那花、那水、那石板路、那座祠堂、那声鸟叫、那声蝉鸣……色彩缤纷地在我脑海里显现,如似乎故乡是具象的,我的魂魄又回来了,心又安在了忘不了的祠堂湾。特别是面对那些静默的古树,我无言以对,它们上百年、上千年地守卫在这里,以傲视群伦、昂然挺立的心境叱咤风霜雨雪,它阅尽人情冷暖,亲历祠堂湾的变迁、花开花落、春去秋来,我伫立在它们的面前,只有仰而视之,顿感我们的数十寒暑,只不过是“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罢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总是拾起昨天的记忆,想念故乡,这可能是没有圆满的回答的,也许是见到了今天的月亮却仍然在寻找昨日的太阳吧!不能忘却的故园——祠堂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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